表白。_全世界独一份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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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车外下起了雨,月色渐渐消散,一路都是湿润的草木味道。

  司机升起所有车窗,速度降下来,后面悄无声息地无人说话,隔着挡板也看不清人在做什么,只是很安静。

  潇潇雨声隔着车窗如风一样细密地渗透进车厢中的每一个角落,在后座两个人之间毫无阻碍地钻动。

  一些细微的小动静因此被消弭掉了,好多事有了掩护。

  郊外这段路下雨了也不太好走,速度一降再降,只是降到哪里了无人察觉,无人知晓,纪笺感觉不断在失重,晕眩。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雷声轰隆落下,谈之醅正欲调整座椅,想把椅子和人放平下去。

  那一刻,凌厉的声响让他脑子陡然清醒,睁了睁眼。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外面被电闪雷鸣照得恍若白昼的路,再阖下眸看眼前娇媚脸上。

  谈之醅伸手摸开了灯,一照,女孩子一脸红晕,在这深秋的节气里像被盛夏燥热弄得中暑,额上泛起了浓密的汗湿。

  谈之醅清醒了,但是忍不住继续去偷一下香。

  纪笺这时候半醉半醒,脑海里没有什么亲吻的概念,只有不习惯这样亲密无间的感觉,她感觉有人在欺负她,所以哼哼唧唧地张了口,再咬阖贝齿。

  细密的疼在谈之醅心口蔓延开,他一边蹙眉一边笑,最后又偷了她一口,收拾她的用力,再缓缓把人放下。

  纪笺卧入被调到一半的座椅里,昏昏欲睡。

  恰好车子停在了家门口。

  司机喊了声提醒,听到谈之醅应了后,撑伞下来开门。

  谈之醅又把纪笺捞到怀里来,手从她膝下穿过,打横抱起。

  外面地上全是积水,铺天盖地的雨幕让人早忘了此前在山上听歌舞玩飞花令时的花前月下了。

  谈之醅让司机把伞顺着风向遮住纪笺,别让她被吹到了,她容易着凉。

  然后他抱着她三两步快速进了大门,穿过滴滴答答的院子进了里屋。

  老人家已经早早休息了,雨声里也听不出楼下的动静,谈之醅把人小心抱上了楼上房间,安置在床上,盖上被子。

  纪笺全程消无声息的。谈之醅忙好,在床边坐下看她,女孩子的唇一片水光琳琳,有些红。

  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角,有些湿,拿下来一瞧,拇指指尖沾染着一丝红。

  还给咬出血了。他吸了口气,伸手去捏了捏她的小脸,“没看出来啊,脾气这么大。”

  她动了动,哼唧着不开心地侧过身把脸埋入枕头里。

  谈之醅忙缩回手,再给她掖好被子,“不打扰了不打扰了,我们家小祖宗好好睡,乖。”

  他叹口气,起身去了浴室瞧。

  嘴角一丝破皮,这模样幸亏是朋友今天生日,不是明天,不然还怎么见人。

  他抿抿唇,盯着那处嫣红笑了笑。

  出去再看一眼床上的人,不知道明天醒来记不记得这事。

  想到这儿,谈之醅走过去又坐在床边,深深沉默了起来。

  漆黑又朦胧的夜色笼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像陷在一个无法抽身的漩涡里。

  谈之醅酒好像醒了一样,一想起明天不知道怎么办,就一点没有了早前上头低吻的冲动。

  他算算,多少年了。

  十二年了。藏了十二年的事情,好像藏不住了。

  她知道了要怎么办,是不是要离开他了。

  谈之醅说不清是后悔还是没有,他这人历来清醒,清醒着爱她,清醒着放弃,清醒着过好自己恣意的人生,清醒地从来不去为任何事情后悔。

  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些遗憾的吧,这些年,不遗憾是假的,她要是这么真离开他了,他一半遗憾失去了见她的机会,一半遗憾无法再照顾她。

  总之,就很遗憾,做不到真的坦坦荡荡。

  叹了口气,谈之醅起身去换了身衣服,到卧室里的一个沙发躺倒。

  他们俩在这边一直都是一个房间,他睡沙发的,毕竟也不能当着奶奶的面要两个房间睡。

  不过今晚显然有些无眠,谈之醅在淅淅沥沥一晚上不停歇的雨声里,想到半夜也觉得没有法子可以解决,只能等明天顺其自然了。

  一夜下来,锡城淹没在风雨中,一派缭乱,纪笺却直接无事发生地睡到了大清早。

  风雨后的天总是格外的好,房间外,微风和着阳光,空气中都是雨后的清新。

  醒来后,纪笺简短地回味了下她怎么睡着的,想起来似乎最后一段时间还和谈之醅说话了。

  后来……不知道做了什么,她心里有个模糊的影子,但是不太清楚,像被这一夜的大雨冲刷得不太有痕迹。

  手机有戚尔舒的消息。

  戚尔舒的胎保住了,很健康,现在又恢复了好心情,找纪笺问她什么时候回充州陪她玩。

  这富太太嘴上说不甘做家庭主妇,跑去洪扬公司挂了个闲职,一周五天早上九点去公司刷个脸,打个卡,然后就一整天不见一个人影,妥妥的吃空饷。

  她最喜欢的事是纪笺没课的时候,名正言顺去母校游玩,游到纪笺办公室去,八卦一番。

  今天和纪笺聊了几句,说她这孩子八成是个男孩儿,洪扬有些嫌弃,说完就问纪笺到时候跟谈之醅怎么和谈家交差,真要说流产了吗。

  纪笺压根忘了这事了,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还是交给谈之醅自己去想吧,他肯定也不需要她来伤脑筋。

  不过戚尔舒倒是出了个注意:“实在不行你俩要一个吧,反正你俩看着这辈子也没指望遇到真爱了,要个女儿,到时候定娃娃亲。”

  纪笺:“……”

  她想,谈之醅要生个女儿就很容易吗?她感觉他这辈子都没女儿命,他们家三个都是男的呀。

  想着想着,她不禁又想起昨晚车里。

  刚好外面传来开门声,接着一抹高大的身影进来,白衬衣黑长裤。

  似乎她那次在学校说他穿这个好看后,谈之醅现在穿的越来越多了,好像也习惯这雪白雪白的颜色上身了。

  他穿着是真好看,纪笺很喜欢他身上那种有些清隽气度不凡的气质,和充州城里那些浪荡到骨子里的二代都不一样,谈之醅骨子里是有纪笺钟爱的那种气节风度的。

  谈之醅看向床,女孩子醒着,握着手机,显然还没起床。

  “这么早?”他嘴角挂着抹浅浅的弧度。

  “嗯。”纪笺不动声色地应了下,“你怎么这么早?”

  “也刚起,你不用急,还没做饭呢。”

  “奶奶呢。”早饭一般是奶奶做的,老人家睡不着,每天都很早起来,自己先吃了饭再给他们重新做,让她不用麻烦,年轻人哪儿在意一顿早饭,她不住,也说非吃不可。

  谈之醅路过床边,弯下身去摸摸她脑袋,再起身去开窗:“她说一会儿去上香,在准备东西,没来得及给我们做,我说我来就行了。”

  “嗯。”

  谈之醅觉得关了一晚上的窗,屋子里有些闷,所以开开通风。

  回头床上的人已经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又安睡着。

  秋末初冬早晨清寒的冷气合着晨阳灌入,卧室气温骤降两度,看着看着,她嘟囔说冷。

  谈之醅又阖了阖窗户,只留一丝缝隙。

  随之纪笺听到脚步声走远了些,等了等也没再传来,就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确实空无一人,房门倒是没关紧,半阖着。

  纪笺想要再睡,但脑海里总有些挥之不去的影子,就也睡不着了。

  她起身去洗漱。

  谈之醅在楼下厨房转了转。纪笺不太会做饭,在充州的那个院子里,他给她安排了个阿姨日常买菜做早餐和晚餐,午餐她是在学校吃的,晚餐有时候也是和同事一起,阿姨基本只负责早餐和给她收拾收拾本来就很干净的屋子。

  偶尔他过去吃饭的话,就都是他自己下厨,他会变着花样给她弄些新鲜好吃的玩意儿。

  早上她喜欢喝粥,谈之醅今天就打开冰箱找食材。

  这两天天气都不好,奶奶没怎么出门买菜,所以冰箱里空空的也没什么新鲜的货物。谈之醅在冷冻层找到了冻着的干贝,再翻了翻,找了几样搭配的食材出来。

  纪笺下楼时已经换了身整齐的衣服,一身牛仔裤裹着两条笔直又纤细的腿塞在短靴里,手上搭着一件薄款外套。

  手机什么的都拿下来了,打算吃完和奶奶去上香,她前几天就听老人家说过了,说趁着在国内,去上个香,求什么纪笺也不知道,老人家一年上很多次香,山上有个香火不错的寺,一年很多次菩萨诞辰。

  收拾东西耽搁了一点时间,这会儿已经闻到了粥的香味。

  南方的粥花样挺多的,谈之醅又是对她的吃食没来由的上心,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他还是放了不少料。

  纪笺没进厨房,先去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直到谈之醅的声音透过厨房那一扇飘窗温柔传来:“笺笺,吃饭了。”

  纪笺进了屋往餐厅走去。

  看着那香气四溢的粥,她调侃:“一大早这么丰盛,饿呀?”

  “嗯,我饿,你不饿。”他哼笑。

  纪笺笑着坐下,“我饿。”

  她拿起勺子喝了口,里面放了几样晒干的海鲜,吃起来有点肉的香和海鲜的腥甜,莫味道很丰富的感觉,好吃。

  “还行吗?没新鲜食材,只能将就了。”谈之醅瞥了眼在舔唇的女孩子。

  纪笺抬起眸,正要说话,忽然就看到了隔壁男人嘴角的一点异样。

  他唇形还挺好看的,薄薄的两片,轻抿着,本来应该没有痕迹的,但是此刻右边嘴角有一丝深色,像是破皮结痂,也还没结痂,又差不多了的样子。

  纪笺微扬下巴,指了指他:“你嘴角怎么了?”

  谈之醅顿了顿。

  纪笺见此也怔了下,想起刚刚一直时不时想起的画面,昨晚在车里,她隐约感觉有一阵铺天盖地的黑,还有,人生从未体验过的晕眩,电流感。

  纪笺盯着他没说话。

  谈之醅知道她明显想要他说,他笑了笑,自嘲了句:“被咬了。”

  “什么咬的。”

  “猫儿。”

  纪笺一眼不眨和他对视了须臾,听到脚步声传来,才迟疑地点点头。

  奶奶从餐厅路过,让他们俩回头再聊,赶紧吃,吃完一起出门去。

  纪笺忙低头去喝粥。

  那粥很好喝,平时少吃,偶尔换个口味觉得很甜,还是谈之醅做饭时的那个恰到好处的味道,但是这种配料很新鲜。

  他总会恰如其分,恰到好处地填满她所需要的,味蕾,安全感。

  饭后谈之醅去开车,三个人一起去了锡城半山的那个云昭寺。

  远远的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烟烛香味,人声借着风传来,香火很旺盛。

  停好车,两人走在奶奶身后一起上去。

  云昭寺很大,前进后进宫殿都是佛像,人声鼎沸,钟声缭绕。

  台阶很高,谈之醅去扶着奶奶。

  纪笺在他们身后一起爬,那些台阶上还都是雨水,湿漉漉的,每一步都要小心。

  终于渡过绵长的一段到大殿前,到了,纪笺人不断喘息。

  她没有进去,殿里都是手拿香烛去拜的人,她没准备,奶奶肯定就是求他们顺顺利利恩恩爱爱什么的。

  纪笺找谈之醅,想要和他找个地方休息去,她太累了。谈之醅在不远处,目光落在云雾缭绕地半山丛林中。

  纪笺喊:“师兄。”

  边上人太多,他没听到,纪笺穿过两个人的距离去,伸手拉住他的手指。

  谈之醅回头,垂眸瞧一眼手后,握住,再掀起眼皮看她。

  纪笺被人挤到了他身边,谈之醅伸手,她就到了他怀抱中。

  谈之醅把两只手都拢在她身后,怕被别人烫到。纪笺就索性埋下脸在他肩头,“好累啊。”

  谈之醅低笑,瞧着下面蜿蜒漫长的一大片楼梯,是很长,“带你去后面休息吧,我们家笺笺不是虔诚的人。”

  纪笺莞尔:“我是,你有没有想要求的,我进去给你拜拜。”

  谈之醅被逗得直笑。

  想了一会儿,他真心想不出他缺什么,不缺钱,不缺权,纪笺么,想要,又不想要,如果真要求的话,大抵是求一个,她知道了他的吻后,知道他的心后,不要离开他。

  但是他不信佛,有些事,佛祖想必也难为。

  纪笺觉得在这边太拥挤了,而且那烟味很重,谈之醅没想要的后,她就从他怀里起来,牵着他一起穿过熙攘的人群。

  谈之醅很快和她并肩,拥着她在怀中避开人们手中的那些香烟烛火。

  两人沿着大殿前的长廊走,再从侧面往后殿去。

  后边宫殿里的人没有前面的多。

  纪笺想着谈之醅今年似乎不是很顺利,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殿里。拿了一束香,去烛台点。

  天气不好,香烟可能有点潮湿,点了好一会儿才着。

  谈之醅一直门口看着。

  垂眉点香的纪笺格外柔顺,一头及腰长发散落在空中,摇曳的烛火在发丝后,朦朦胧胧。

  终于点着了,她走到中间,对着神明双手合十。

  殿外的谈之醅站在正中央,眼里根本没有那些庄严法相,他笑着觉得,就他这轻狂样,佛祖是很不对劲才会眷顾他。

  再说,他根本心无所求。

  纪笺许了愿,句句和谈之醅有关,拜完插好香,出来脚步轻快地挽上谈之醅的手走到殿后的角落去。

  那边难得有一处安静的亭台,还能看金黄一片的锡城半山景色。

  度假山庄在山的另一边,隐约能看到最高的一些建筑影子,其余的被云雾缠绕得看不清。

  纪笺歪头和身边的男人聊天,聊他那个开度假山庄的朋友:“那个人叫什么呀?”

  “邵禹,邵逸夫的邵,大禹的禹。”

  “他昨晚带的那个女孩子,是真女朋友哦。”

  “大概是。”

  “我还以为一群人带的都是女伴呢,他这人看着是比别人规矩点。”

  谈之醅目光从半山的雾气移动到她脸上,眼底飘过一阵调笑:“我带的还是扯了证的呢,什么叫都是女伴。”

  “哦。”她哈哈笑,去看缥缈漂亮的雾,阳光穿在雾中,有云蒸霞蔚的感觉,“他说他这两年结婚了。”

  “嗯。”他漫不经心点头。

  纪笺:“等他结婚,会请你吧。”

  “嗯。”

  “那你带我吧,师兄。”

  谈之醅挑了挑眉,又阖下眸瞧身侧挨着的女孩儿:“怎么了?你感兴趣,对他婚礼感兴趣还是对他感兴趣。”

  “我对他感兴趣,我要去抢亲。”

  谈之醅伸手去收拾她,纪笺感觉到他手到了她腰,她笑着往后面的围栏躲,怕痒。

  谈之醅把她拉过来,下了一夜雨,柱子上面都还湿的。

  纪笺被拉到了他身边,就乖乖挨着他靠在他臂膀,说:“我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第一次去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没有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长得也很正人君子。”

  “是嘛,还看相了,”他吊儿郎当地说,“那狗东西不过是玩够了罢了。”

  她失笑:“我还挺想看他结婚什么样的,到时候你带我去嘛。”

  “好,行……”他语调拖长,温柔宠溺,“这有什么需要说的,我肯定带老婆去。”

  她笑了笑,仰头看他。

  谈之醅比她高一些,看他需要微微仰头,从纪笺侧面的这个方向,看到的是他清晰笔直的下颌线,还有高挺的鼻梁。

  薄唇上的伤口恰好在右边,在她这里,能看到很清晰的痕迹。

  纪笺不由得又盯着看了。

  谈之醅不知道她在干吗,低头挑眉:“嗯?”

  纪笺伸手到他唇边,虚虚一点,没有碰到,但是指着他唇上那抹痕迹,“你这个……”

  话落,她掀起眼皮,去瞧他眼底。

  谈之醅瞳孔黑如墨玉,瞧不出他的神色,但是这一刻瞧不出更让人不知所措。

  纪笺努力保持清晰的措辞:“猫咬的,哪只啊,山上有猫?还是我们家里,可家里没有啊。”

  谈之醅倏然笑了笑。

  纪笺在他笑意里深呼吸,有些晕眩,那失重的感觉重蹈覆辙了,像盛夏的雨卷土而来,过了季节却不放过这世界。

  她很难想象她和谈之醅接吻的画面。

  谈之醅说:“人咬的,你咬的。”

  纪笺眼眸睁大。

  谈之醅马上转过身来,双手都扶上了她的肩头,言词恳切着急:“对不起,师兄昨晚喝多了,你也喝多了,老盯着我看。总而言之,是我的错,对不起笺笺。”/p>

  纪笺怔愣了一会儿后,低头揉了揉泛晕的眉心。

  谈之醅摸摸她的脑袋,有些紧张地哄:“对不起,对不起笺笺,是我乱来了,对不起。”

  纪笺脑海里那些迷糊的画面如拨云见月,徐徐清晰了起来,昨晚她因为在山庄上被那群人调侃得没安全感,上了车就靠在他身边,晕晕乎乎的休息,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就喜欢盯着他看,那样感觉很有安全感。

  后来他就亲了上来,亲了好久。

  他以前从来不越矩的,再玩闹时都不会,他们之间除了亲个脸颊额头,其他没有做过,那次在酒店的嘴角是他不小心,也是她不小心恰好回头,他们都没在意。

  “对不起,要不你揍我好不好?给你揍一顿。”谈之醅摸着她的脑袋,语气越来越紧张,都说上一些明明她不会做的事情了,那一双剑眉也锁了起来,拧成一个川字,“宝贝,笺笺……”

  纪笺没有看他,目光愣愣地盯着他衬衣的最后一刻扣子:“你为什么要亲。”

  “我喝多了啊,对不起。”

  “你不是酒后乱性的人。”

  谈之醅定定看她。

  纪笺一直阖着眼没说话,被他看了许久,一晃不知几时,耳边传来一道释然的笑声,“笺笺,非要追根究底吗?就不能原谅我吗?”

  “你说了我就不计较了。”

  他笑了笑:“我不想说。”

  纪笺没动,就那么跟树木一样地站着。

  周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云昭寺烧香拜佛的人,谈论的不是美景就是佛,只有他们俩在这突兀地扯着这桩很意料之外的情爱。

  谈之醅是真的觉得,这事再怎么求神拜佛都没用,神要是有用,这世界哪来那么多爱而不得。

  事在己为,所以他这一刻是真后悔了,后悔喝酒误事。

  和她僵持了须臾,叹息,投了降:“都这么多年了,我觉得没必要说,你就当没有,好吗,就当没有,师兄也没强求什么,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昨晚是我一时冲动了。”

  “你喜欢我呀。”纪笺喃喃,晕乎乎地喃喃。

  他笑笑,没说话。

  谈之醅总是很轻易就在她面前笑,但在外人面前很淡薄,很少很少露出笑脸,话也少。

  他在她面前性子也不一样,更自如肆意吊儿郎当一些,喜欢逗她开玩笑,喜欢温柔万千地喊笺笺,宝贝,老婆。

  会陪她做任何事,只要她需要,他会用最快的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这个暑假,两个多月,他三天两头地来,因为不用离婚了,似乎很开心,因为可以不和她离婚了,他好高兴的样子。

  他说命都可以给她。

  纪笺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都是师兄给她的安全感……是他们十四年来的情谊。

  她似乎有好多话想问他,但嚅嚅唇瓣,话到口中却一个也问不出来,蓦然词穷,似乎太多年的积累,问题多到她无法挑出一个来问他。

  半晌,才挑了一个,“什么时候啊……”

  谈之醅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柔道:“好多年了,高二的时候吧,我都记不太清了,反正,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我们笺笺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干净清澈,如雨声,清冽好听的钻入耳中。

  纪笺不知为何想起了刚刚在后殿拜的那个佛,她求了谈之醅事事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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