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十一年前的事_女尊之解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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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十一年前的事

  蒋梧阙眼里促狭的笑意实在是太明显了,让封禹差点没绷住少将军该有的稳重表情。

  封禹虽说这么多年不记得自己喊过谁姐姐,可那都是十一年前的事了,一时间也分不清蒋梧阙是故意捉弄他,还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茶壶里倒出来的白开水没有半分茶叶的味道,更品不出原有井水的清甜。

  蒋梧阙向来嘴叼,只抿了一口就把茶盏放下,噙着笑抬起下巴看向封禹,“你不信?”

  封禹面色狐疑,确实不信。

  蒋梧阙挑眉,心道反正你不记得了,我不管说什么你都不得不信。

  想到这里蒋梧阙眼里笑意更浓,嘴角上扬,回忆似得往后撤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眼打量封禹,煞有其事的说道:“那时候你小小的一个,在宫里谁也不喜欢,就追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可甜了。”

  说到这里蒋梧阙怅然若失的叹息一声,“可惜如今你一长大,竟都不记得了。”

  这语气听起来跟位沧桑的老者一般,满口唏嘘的感慨封禹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如今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连我都不记得了。

  封禹听的头皮发麻,总觉得蒋梧阙说的没一句真话,她描述的那个孩子也不像自己。

  “殿下说的事情臣的确不记得了,”封禹抿唇,语气试探的问蒋梧阙,“您确定没认错人?”

  “虽说过了多年,但封将之子封禹,这话我总不会记错吧?”蒋梧阙一天都没喝过几口水,边疆又是干冷之地,现下渴的嘴唇都有些起皮,“难不成少将军还有个同名同姓的兄弟?”

  封禹心想这倒是没有,他攥了攥掌中的手炉,还是满眼怀疑,“当年真是你说的这样,我跟在你后面?”

  姐姐两个字封禹实在叫不出口,索性直接省略了。

  蒋梧阙倒是较真的给他补充完整,“没错,跟在我后面喊姐姐。”

  瞧见封禹既想不起来当年的事情,也不肯吐口叫姐姐,蒋梧阙神色半真半假的失落起来。

  她垂眸靠在椅背上,嘴角牵起一抹苦笑,看着自己的双腿,“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不记得也实属正常。”

  “你我一别多年,你自此去了天高地阔的边疆,见识的风景更多,所认识的人也定然不少,哪里会记得深宫高墙下多年前的一件小事呢?”

  “不像我,自幼幽禁于红墙黄瓦之下,看到的不过只有头顶的一方天地,所见的也只有宫里的下人奴仆,午夜梦醒之时只能揣着当年的一点有趣回忆度过。”

  蒋梧阙说的这些封禹可能都不相信,但唯有一点他觉得蒋梧阙说的很对,那就是她的确是活在宫里的人。

  宫中之人善于伪装,不似边疆直来直往。

  蒋梧阙嘴角永远挂着三分笑意,再加上天生带笑的桃花眼,她冲你勾唇微笑时,看着格外平易近人,哪怕偶尔抿平嘴角,脸上也无半分愠色。

  这种人情绪极少外露,并非表面那么好相处。

  但现在她就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眸不再言语,身上说不出的笼罩着一抹灰色的失落,连嘴角牵起的笑仿佛都带着些许苦涩。

  封禹分不清蒋梧阙的哪一面是真,哪一面又是假,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里金晃晃的手炉,热乎乎的温度正顺着指尖往四肢百骸扩散。

  他紧了紧握手炉的手指,半天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封禹有些愧疚,“这些我的确都不记得了。”

  蒋梧阙指尖微动,抬头看着封禹,见他认真道歉语气失落也是一怔,忙笑笑,“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闹的有些过了,蒋梧阙忙给自己找台阶下,想将这事翻篇,毕竟她也不是真的想让封禹想起当年事情的真相,她就是找个由头逗逗他。

  可这件事既然都提出来了,又哪有那么容易轻易翻过去。

  封禹从蒋梧阙那里回去的路上,想的依旧是她说的那些话,可不管怎么想都记不起来自己见过她,眼前唯一浮现的是刚才她垂眸苦笑时牵起的嘴角。

  回到将军府时天已经快黑了,封禹去书房找母亲复命时还被她问了一句,“怎么去了那么久?”

  封禹找个椅子坐下来,回道:“在府门口耽误了一会儿。”这事哪怕他不说,母亲也会知道今天在府门口发生的事。

  封老嗯了一声,没对封禹处理贾校尉的事多做点评。

  封老还在处理军中事情,眉头皱着,想的都是粮草物资之事,面前碗里的茶水一口未动。

  封老不懂文人雅兴附庸风雅,向来喝茶如牛饮水,从不爱喝那煮出来要一口一口品的茶,按她的话来说就是这茶既不解渴又浪费功夫。

  封禹看着那碗水,鬼使神差的问道:“娘,您的茶叶还有吗?”

  封老虽不喝茶,但当地知府县令过年过节时都会送些礼物过来,里面自然也有茶叶。

  “都在柜子里。”封老说完抬头看向封禹,皱眉问道:“我记得你不爱喝那些,今个怎么想起来要这茶叶了?”

  封禹在封老面前向来不会说谎,如实回答,“今天宅子里给八殿下烧的热水,她几乎是一口没喝,可能因为里面没泡茶叶。”

  封老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将手中的书件往桌子上一拍,嗤道:“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晋老就爱煮酒喝茶附庸风雅,教出来的学生跟她一个德行。”封老想起好友又是一脸嫌弃,“她不喝就算。”

  她那柜子里的茶叶宁愿留着自己煮茶鸡蛋,也不帮晋老惯着蒋梧阙的那张叼嘴。

  听母亲提起学生的事,封禹又想起来今天下午蒋梧阙的话,“娘,我以前见过八殿下吗?”

  “以前?”封老皱眉回忆,“好像有这么个事儿,大概是十一年前吧。怎么你不记得了?”

  封禹摇头,“我想不起来自己以前见过她。”

  提起那时候的蒋梧阙,封老眼里竟带了笑意,跟儿子说道:“我提醒提醒你,你十一年前从后花园领回来一个小孩儿,跑到我面前说要带她回家,这事你可还记得吗?”

  封禹是家里独子,自幼没有兄弟姐妹,未免过得孤单。

  封老那时候还不是一位能威慑北疆的元帅,只是个将军。从边疆回来过年的时候,皇上让她抽空教教几位皇女习武。

  于是封老就带着儿子日日入宫。

  那天封禹突然从御花园领回来一个身上湿漉漉还蹭了泥土的孩子,牵着她的手一口一个弟弟,说弟弟不会说话又被人欺负好可怜,他能不能带回家养?

  当时八殿下那张小脸黑的吓人,抿紧嘴唇,色彩缤纷的神色别提多好看了,但被封禹牵着的手却没甩开。

  八殿下早产,自幼个头长得慢,六岁的时候还跟个小萝卜头一样,都没封禹高。她人虽小小的,但好面子的很,被封禹先入为主的喊完弟弟后就没再好意思开口否认,生怕封禹转头再喊她妹妹。

  毕竟按年龄算她还比封禹大一岁呢。

  最后人被君后领走,封禹还失落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府里的谁多嘴告诉他那孩子他养不起,自此以后封禹就没提过这事,只是学武时认真了不少。

  封老这么一说封禹就全想起来了,顿时明白为什么蒋梧阙不肯跟他说实话,甚至还编造了一个假故事企图骗他喊姐姐。

  那时候蒋梧阙不知道哪里弄得一身水汽,蹲在地上好不可怜,远处是大她几岁的太女正想往这边走。

  封禹正好路过,觉得是太女欺负了蒋梧阙,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跑。

  两人气喘吁吁的躲在假山后面,封禹还笑着安慰蒋梧阙,“别怕,太女不会追来了。”

  封禹俨然一副保护她的姿态,抬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满是自豪的弯着眉眼问她,“我是封将之子封禹,你是谁,是宫里的小侍吗,叫什么?”

  当时蒋梧阙抿着嘴不说话,就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想起当年场景的封禹两只眼睛都比之前亮了许多,他轻抿嘴唇手指微蜷,特别想现在就去把真相说给蒋梧阙听,看她会是个什么表情,可还好意思让他唤姐姐。

  封禹从书房出去的时候,封老喊了他一声,“等等,”她起身到墙角放置闲物的柜子旁,弯腰打开柜子,摸索了一会儿才掏出一罐茶叶。

  刚才还说不给呢,转脸就变了态度,这让封老多少有些下不来台,梗着脖子将茶叶罐子递给封禹,粗声粗气的说道:“明个给她送过去吧,权当还她买草料的情了。”

  来的若是旁人,没买草料迷惑北疆视线她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来者还是晋老的得意学生。

  第二日封禹早早起床,带着茶叶罐子就往蒋梧阙住的宅子走,眼里隐隐怀着期待。

  一路上脚步轻快,嘴角上扬,踏进堂屋看见蒋梧阙,封禹那句憋着坏的“我想起来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刚要说出口,就听蒋梧阙微微笑着,疏离又客气的跟他打招呼,“少将军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她公事公办的态度,半分也无昨天下午那副骗他喊姐姐的赖皮模样。

  封禹将要吐口的话,就这么被她给憋了回去,顿时心里有些不痛快。

  她怕是昨晚就能猜到自己会从母亲那里得知当年的情况,今天才故意这么疏离。

  蒋梧阙瞧见封禹放在桌子上的茶罐,眼底笑意浓郁,连声音都轻柔了不少,“这是你给我带来的吗?”

  封禹从昨天到今天一连输了她两局,现在见她伸手要摸茶罐子,鬼使神差的快她一步将罐子抱回怀里,“不是。”

  蒋梧阙还没完全展开的笑意就这么凝滞在了嘴角。

  她吃瘪的模样终于让封禹觉得心气顺了不少,他眼尾挑起笑意,声音轻快,“这是用来做茶鸡蛋的。”

  “臣就是奉母帅之令顺路来看看殿下昨天睡的可好而已。”说完封禹如来时一般,抱着茶罐子脚步轻快的离开。

  蒋梧阙站在堂屋门口,笑的颇有些无奈,她扬声唤十五,故意说给还没走远的封禹听,“等小将军茶鸡蛋煮熟了,你去讨几颗过来。”

  封禹脚步一顿,头都没回,心想那你可等着吧,这茶鸡蛋怕是煮不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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