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_前任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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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清晨,谢微之打开房门,缓缓伸了个懒腰。

  今日没有阳光,天边阴沉沉一片,仿佛风雨欲来。

  湖面沉滞,往常好动的游鱼也不见跃出水面,叫人瞧着,心里一阵发闷。

  谢微之隐约听见有嘈杂混乱之声从墙后传来,她皱了皱眉,足尖微挑,便轻轻巧巧地落在墙头。

  她自上而下望去,只见霜月居中,上阳的女弟子们挤在一处,围着中间几具同门的尸首或惊或怒,还有人压低声音啜泣,一片混乱。

  谢微之心下一沉,凝神细看。

  上阳的女弟子多是年华正好,修为在炼气、筑基、金丹之间,到了元婴期,要么外出游历寻求突破,要么已经担任书院长老、先生等职位。

  可眼前躺在地上的几具尸首,形容枯槁,长发灰白,仿佛垂暮的老妪,如果不是她们的脸庞轮廓依稀可以让同门辨出模样,又是一身书院弟子服,恐怕谁也不敢确定她们的身份。

  她们这般,像是一夜之间耗尽原本几十年的生命而亡。

  上阳书院之中,竟是混进了邪修么?!

  以掠夺他人生命力修炼的,是为众多正道修士所不齿的邪修。

  谢微之当然也对邪修没有任何好感,只是这世上总有许多人不愿刻苦修炼,妄图寻找修炼的捷径。

  没过多久,湛晨带着执法弟子匆匆赶来,他神色严肃,先扬声安抚众女弟子,言道会彻查近日来往上阳的一干人等,并加强霜月居、白露居各处巡查,一定会抓住那个敢暗害书院弟子的邪修。

  他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够用,但作为上阳首席,分内职责向来做得很好。他这番表明态度,大家惶惶不安的心总算暂时放了下来。

  “此事我会上禀大师兄,刑律院一定会在最短时间抓住这个胆大妄为的邪修!”湛晨示意执法弟子将几具尸首带走。

  “怎么了?”萧故捧着一碗粥跳上墙头,站在谢微之身边,一边问一边喝了一口白粥。

  “出事了。”谢微之微微抿着嘴角,“上阳书院混入邪修,有几名少年弟子遇害,尸首面容枯槁,状若老妪。”

  萧故顿住了手:“可能看出是什么功法。”

  他的表情并不好看,几个年华正好的女修就这样丢了性命,实在是一件让人叹惋的事。

  “不知道。”谢微之回答,有不少邪门功法都有这般作用,仅凭几个上阳女弟子的惨状,她还不能确定邪修来历。

  不知为何,谢微之突然想起自己昨晚感受到的那股有些异样的妖气,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只是上阳之中有许多妖族和半妖,有妖气本就是正常的,也可能是她多心。

  “你想到什么?”萧故见谢微之若有所思,便问。

  谢微之摇摇头,没有多说,这不过是她的感觉,没有丝毫依据。

  这日之后,上阳开始盘查目前所有暂住于书院之中的散修,住在寻芳苑的谢微之和萧故,能明显发现霜月居周围的执法弟子多了不少。

  但是那个害死了数名女弟子的邪修,并没有被抓获。

  三日之后,有两名散修在自己院中遇害,一男一女。

  如他们这样暂住书院听课的无名修士,大都独来独往,便是三五日不出现,也没有人会发现。

  这两名散修,还是上阳执法弟子为了清点外来人口,以便一一排除嫌疑人上门,这才发现了他们已经丢了性命。

  这二人的死亡意味着,那个邪修的目标,不仅是女子。

  消息被湛晨暂时压下,书院之中已经人心惶惶,这种情况下再传出死讯,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上阳暗地里的排查更加大了力度,大概确定了一个范围,也未曾透露丝毫,一切暗流都隐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不过这些事同萧故和谢微之的关系并不大,两个人住在寻芳苑中,一如往日,那邪修显然没有不长眼到对他们动手。

  “叶灵师姐,你回来了!”小径上,有少女激动地唤了一声。

  谢微之提着酒坛的手一顿,从树上向下看去,那面色有些苍白的,正是当日的跋扈少女叶灵。

  叶灵对着少女们笑笑,意外透出些许清冷。上阳玄风洞乃历练之所,其中遍布风刃,叶灵被罚囚于此十五日,而她不过炼气修为,肯定吃了不小苦头。

  众多女孩子们围着叶灵叽叽喳喳,这个闯入南宫月小院,要鞭笞同门的姑娘,竟然意外地人缘不错。

  谢微之有些惊讶,因为她看得出,这些女孩儿们,竟然是为了叶灵回来真心高兴的。

  她原以为,如叶灵这般行事,哪怕会有人因为她的家世天赋拥簇在她周围,也未必有几分真心。

  可如今看来,倒与她猜想的并不一致。或许当日之事,并非只是欺辱同门那么简单。

  谢微之也并不后悔自己所为,她行事从来但求无愧于心,冷眼旁观叶灵鞭笞南宫月,她做不到。

  谢微之捧起酒坛豪饮一口,上阳之中的邪修还未抓住,但近些日子并未流传出再有受害者的消息。

  人的忘性向来是很大的,当日那几名受害女弟子死状带来的惊惧慢慢散去,上阳中很快换了新的谈资。

  邪修之事,好像在湖中投入一枚小石子儿,除开最初落下时溅起的几圈涟漪外,再无余波。

  一只通身透明,唯有双翼光华闪烁的蝴蝶振翅而来,落在谢微之脸侧,盘旋不去。

  这是修真界常用的传讯手段之一。

  谁会给她传讯?谢微之微微疑惑一瞬,指尖点在蝶翼上。

  是子书重明,他传讯,请谢微之往湖上画舫一叙。

  谢微之不由轻叹口气,说不清心中是何情绪。麻烦,真是太麻烦了。

  这就是她不想和他们相认的缘故,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下,又何必后悔。

  谢微之漠然地想。

  或许不管是明霜寒,还是小书生清风,亦或是容迟,在她心中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她可以轻易地放下那些感情,将他们抛在脑后。

  这两百多年间发生的所有事,谢微之都不曾后悔过,在她心里,他们其实并不欠她什么。

  因为若是有仇,她一般当时就报了,就像明霜寒心口那一剑。

  可是这些人好像不这么觉得。

  她不曾怪过谁,她只是…有些伤心罢了。

  谢微之躺在树上,重重叹了一口气。赴约很麻烦,可如果不赴约…

  想想说不定会亲自上门的子书重明,啧,更麻烦了。

  两相权衡取其轻,她还是乖乖去赴约吧。

  再等一等,等结丹之后,借萧故避过天道雷劫,她就可以彻底脱身了。

  不过这种遭罪的事,怎么能只她一人上。谢微之勾起嘴角,笑得像只摇晃着大尾巴的小狐狸。

  一刻钟后,萧故手脚并用抱着树:“他请你去赴宴,你干嘛非得叫上我啊!”

  “你是我哥哥,你不陪我谁陪我?”谢微之拽着他的衣襟。

  “我能不当这个哥么?”萧故眼神真诚,发自内心地问。

  “便宜你都占了,当然要负起责任来。”谢微之理直气壮,她比萧故大了快两百多岁,叫他一声哥,他分明是占了大便宜。

  萧故苦着脸:“我叫您一声姑奶奶,您放过我成不成?”

  谢微之见威逼不成,那便只有利诱了:“你陪我去赴宴,改日我陪你潜湖抓龙纹鲤。”

  萧故微微有些意动:“上阳附近的湖中,竟然有龙纹鲤?”

  “前些天无意发现了它的踪迹。”谢微之抱着手道,不过以他们筑基的修为,龙纹鲤抓起来实在不容易,谢微之懒得动弹。

  “你陪我去赴宴,我陪你抓龙纹鲤,公平吧?”

  萧故伸出一只手,和谢微之对掌一击。

  成交!

  万顷碧波之上,一艘精巧的画舫飘荡在水面上,冰紫色的薄纱在风中飘扬。湖岸边,泛黄的树叶飘落,荡在水中,慢慢飘远。

  谢微之和萧故走上画舫,走入船舱,其内摆着几张桌案,放着酒水灵果,子书重明坐在主位,见了萧故也不觉得意外。

  “见过符尊。”谢微之和萧故双双俯身行礼。

  “不必多礼。”子书重明抬手,示意两人先坐。

  来都来了,两个人也就从善如流,依言寻了一张桌案坐下。

  “尝尝这些灵果,是书院弟子自己种植。”子书重明又道。

  书院弟子种下的灵果灵草等等,都可以上交,兑换在书院内部流通的积分。

  谢微之瞧他一眼,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也不客气,抓了枚灵果咬了一口。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子书重明抬起酒盏:“请——”

  他一饮而尽。

  谢微之和萧故便下意识也举起已经斟满酒液的酒盏,对他回礼,也将一杯酒全数饮下。

  忽然,谢微之的酒盏落在桌案上,她皱着眉,立时改为盘坐,闭眼运转灵气。

  萧故一惊,看向子书重明,语气微微透出些不善:“符尊,我妹妹这是怎么了?”

  子书重明放心酒盏,徐徐道:“不用担心,不过是一杯琼浆玉液罢了。”

  琼浆玉液,修真界中最顶尖的灵酒,用无数蕴含巨量灵气的瓜果所酿,最大的好处便是任何体质,哪怕修为低下的修士,也能顺利吸收其中灵气。

  谢微之那一酒盏的琼浆玉液,实在价值不菲。

  “符尊,我兄妹二人出身微末,这些琼浆玉液,用在舍妹身上,浪费了。”萧故并未露出什么高兴的神情。

  “我瞧你妹妹面善,赠她一杯琼浆玉液,并不算什么。”子书重明淡淡道。

  对这个肖似谢微之的少女好一些,他心中似乎就能宽慰几分。

  但这对兄妹自有气节,那日药王谷星河递出的五品灵丹,他二人也未曾多看一眼,自己想送那少女什么,她恐怕也不会接受。

  唯有今日这般,她才会不得不收下。

  萧故冷声道:“符尊该知,你如此行事,舍妹绝不会觉得感激。”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子书重明淡淡道,“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他语气重透出几分强硬,上阳书院大师兄,符尊子书重明,怎么会是一个真正温和的人?

  若是他无手段,上阳书院又怎么会有今日声势。

  子书重明强行相赠,谢微之和萧故便拒绝不得。

  萧故心情微妙,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一日,会体会到这种滋味儿。

  将一杯琼浆玉液的灵气终于都化解的谢微之终于睁开眼,她的修为已经攀升到筑基五层。

  对上谢微之的目光,子书重明没有丝毫心虚,反而微笑着再道:“再用几枚灵果如何?”

  谢微之没说什么,生气是无用的情绪,子书重明还不值得她有这样的情绪。

  “堂堂符尊,原来最喜欢的,是强行施恩于人。”

  一道极尽讽刺的声音传来,三人齐齐转过头去,只见容迟负手站在门口,仍是一件月白长袍,也不知是何时到的。

  子书重明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容尊者可曾听过一句话,不请自来,是为恶客。”

  容迟嘴角微扬起一点弧度,尽显讥诮:“那强邀他人赴宴,也不算值得称道的主人家。”

  两人目光相撞,针锋而对,谁也不打算退让。

  要谢微之说,他们俩也就是半斤八两,都差不了多少。

  容迟这人,神出鬼没,时不时就会在谢微之身边突然出现。还好谢微之心大,容迟要盯着她看便看就是,又不会少块肉。

  反正他绝不可能认出,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谢微之有恃无恐。

  眼见子书重明和容迟之间火花四射,她撑着脸,看得津津有味。

  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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