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笔迷楼]
陆嚣看到傅樱樱发来的消息,但他没有回消息。
他和傅樱樱认识六年，是除萧绫外，第二个知道他爸妈的的人。
傅樱樱很少会和他提及他爸妈。
为提及他爸妈,她必然也会想起她妈。
所以两人心照不宣的从不提起。
傅樱樱忽然提及，怕也是察觉到他的反常。
陆嚣回到家里，坐在二楼的客厅上,看着照片墙发呆。
他的家里，没有留下一张父母的照片。
以至于父母走后，他和外公外婆连个念想的东西都没有。
走着神，手机忽然响。
是萧绫打来的。
陆嚣接起电话，萧绫的声音便响起：“后天是今年最后一天,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乡下,跟两位老人家跨个年。”
“方便吗？”陆嚣问。
外公外皮都住乡下度假村,但萧绫工作性质的特殊,哪怕人在海城,也乎不去看望父母。
“我现在不是你经纪人吗？”萧绫笑一下,语气难得温和：“跟你一起去看望你家里人，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行。”陆嚣点头，望着墙上的照片,心一：“绫姨,到时候咱拍张全家福吧？”
“好。”
到12月31日这天。
天气分外地阴沉,狂风怒号，张牙舞爪地想把人吞走。
萧绫早早就在陆嚣楼下等着。
陆嚣下楼时,好收到商晗晗的消息。
【我出门！】
这一天,闻杏和商行夫妻出席一个跨年晚宴，不想去父母跟前闹不愉快，就发配商晗晗到乡下去陪外公外婆跨年。
这种节日,也是应该陪家里人的。
得知陆嚣也去陪外公外婆时，商晗晗还笑着句：“那我俩还挺默契的。本来我还担心我去陪外公外婆，你一个人跨年会孤单呢。”
现在两人各自陪家人，倒也刚好。
商晗晗上车时，也收到陆嚣发来的消息：【我也出发，天气冷，你多穿点别着凉。】
两人不知道，他各乘一车，车同时开，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
到外公家时，好是午饭店。
闻天星知道商晗晗来，早早就起来布置一桌饭。
鸡鸭肉汤，应有尽有。
商晗晗“哇”一声：“我今天有口福啦。”
她边边伸手，想拿一块鸡肉吃，被闻天星扬手打一下：“先去洗手。”
商晗晗瘪瘪嘴，老老实实去洗手。
洗完手回来，外婆已经替她舀好一碗饭，外公也坐在饭桌上，少见的斟一杯白酒，放在自己前。
商晗晗从外婆手里接过手帕，，一边擦干手，一边笑着：“外公今天心情这么好呀？”
闻天星“哼”一声：“我哪天心情不好。”
“你外公昨天参加钓鱼比赛，拿第一。这瓶茅台，就是奖品，可不把他高兴坏。”外婆舀一碗汤，推到商晗晗前：“这是乌鸡汤，你外公一早起来给你煲的。你呀，这年瘦得厉害，别光顾着工作忘记吃饭，多吃点。女孩子吃胖点才好看。”
商晗晗哪怕胃口，在外婆慈爱的目光下，还是吃两碗饭两碗鸡汤，外公给她堆成山的鸡鸭肉也全都吃掉。
饭后，她忍着反胃，帮外婆收拾好碗筷，才摸着自己撑得圆鼓鼓的肚子上楼。
一进房间，就立即把门锁上，跑到卫生间里吐起来。
楼下的两个老人家压根不知道自己把外孙女喂吐，又商量起来晚上做什么菜。
“晗晗吃鱼。”闻天星，“我去钓两条鱼回来煲鱼汤。”
“行。”商晗晗外婆平常不喜欢闻天星去钓鱼，钓鱼久坐对身体不好。但念及商晗晗从就爱吃鱼，难得没有反对老伴出门钓鱼，甚至还主帮他顺渔具。
等把老伴送走，商晗晗外婆又去洗一盘水果，拿上楼给商晗晗。
走到商晗晗房间门口时，却发现门被反锁。
她疑惑，侧耳听听，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抽马桶的声音，便敲门，喊道：“晗晗？”
商晗晗忙拿张纸巾擦擦嘴，将马桶冲干净，确定看不出自己吐过的痕迹后，才去打开房间门。
“怎么把门反锁？”商晗晗外婆端着果盘，狐疑地打量商晗晗，见她脸色不好，立即紧张地问：“是不是吃坏肚子？”
“没。”商晗晗伸手拿颗葡萄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刚刚喝两碗汤，我上个厕所嘛。”
商晗晗外婆这才放下心，却依旧忍不住唠唠叨叨地念着：“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昨晚又没睡好？你这一路自己开车过来，多累啊。下次你过来，就让司机开车，自己受这累干嘛？不然你先睡个午觉，养养精神，这脸色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外婆去炖点阿胶，你醒来好喝上。”
商晗晗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就被外婆按在床上：“你先睡，外婆不吵你。”
她只好坐在床边，看着外婆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又替她关好门。
确定外婆不会进来后，她将嘴里没咽下去的葡萄又吐到马桶里，冲干净。
在房间里来回走十分钟后，积食的难受感才消下去。
然后她躺在床上，玩会手机，困渐浓，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在商晗晗睡着的期间，闻天星去钓鱼，碰到同样来钓鱼的萧老头。
他以往跟萧老头关系还不赖，这个老家伙，写得一手好字，让人很眼馋。但自打萧老头打上他外孙女的主后，他就看萧老头不顺眼起来。
萧老头那个外孙，就一个演戏的，靠脸吃饭，没点真本，隔三差五被媒体曝出什么脾气不好喜欢欺负人的丑闻出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也不为过。
这样的一个人，哪里配得上他外孙女。
萧老头这个没点数，还整天想替他那外孙媒拉纤。
呸！
闻天星瞥萧老头一眼，没在老位置上钓鱼，而是挪得远一点。
萧老头一看他样，就拍腿一乐，跟着挪近，喊道：“闻老爷子，我听你外孙女来看你。我那外孙也来，不趁今天这个机会，让两个年轻人见一见？万一两个人就看对眼呢？”
看看，又来。
闻天星翻个白眼，“滚滚滚。就你那外孙，红遍半边天的大明星，我家晗晗高攀不上。”
“这个你不用担心。”萧老头挨近他，“我那外孙人老实又讲礼貌，人是红点，但不会瞧不起普通人的啦。晚上村里不是有什么烟花晚会，你让两个年轻人见一见？你是不放心他俩单独见，我带我那外孙晚上到你家做客？”
这倒是提醒闻天星。
晚上的烟花晚会，还真的不能让晗晗出门看。
人多场乱，万一招惹到什么不三不的人。
闻天星拿起渔具，鱼也不钓，没好气地：“你不滚是吧，我滚。”
“别啊。”萧老头叫不住他，只好在原地插着腰唉声叹气：“这个老家伙，怎么这么固执呢。”
为萧老头这一打岔，闻天星没钓到鱼，只好拐到菜市场买条鱼回来。
当天晚上的饭菜，就清淡多。
就一个鱼汤，一个红烧肉和一盘青菜。
有午吃吐的教训，商晗晗没勉强自己多吃，吃碗饭就放下碗筷。
吃完饭，她老老实实地陪着两个老人家坐在客厅前看跨年晚会，不知道外边还有烟花晚会。
此同时。
陆嚣和萧绫陪着家里两位老人也吃完饭，准备出门散步消食，打算去看一看烟花晚会。
度假村里的住户非富即贵，安保很好，陆嚣便没像平时出门那样全副武装。
他戴个口罩，一家人就出门。
度假村依山傍水，入夜后，温度比白天低很多。
陆嚣和萧绫陪着两位老人家没走太远，在广场心绕一圈。
时间到八点，烟花晚会就开始。
这是物业公司举办的，特找相关部门报批过。
现在时间一到，便听到一声接一声的“砰——”。
天空骤亮。
在广场心的所有人都抬起头。
烟花漫天，形状各异，美得惊心魄。
不少人都从屋里出来，拿着手机拍。
陆嚣也举起手机，拍个视频，发给商晗晗。
萧绫在旁边，瞥一眼，句：“是我考虑不周到，跨年这种浪漫的日子，应该让你和商姐去二人约会的。”
烟花的声音有些吵，两位老人家没听清萧绫什么，陆嚣听清楚。
他收起手机：“她也陪外公外婆。”
烟花放半时，就停。
“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波呢。”陆嚣外婆：“到点，我出来看。还能放孔明灯许愿。”
往年也不是没有这些活，两位老人家乎懒得。
但今晚为有萧绫在，两位老人家的兴致都很高。
他的女从警校毕业，进缉毒特警支队，在家的日子就少。
算起来，上一次全家这么聚一起看烟花，还是十年前的。
陆嚣不拂两位老人家的兴致，笑着好。
一家人慢慢地往家里走。
走到一半时，陆嚣外公忽然停下来，朝着一户人家的院子喊：“老闻，我带我外孙来。你开开门，我上你家坐会！”
里头很快传起一个气十足的苍老声音：“滚滚滚，大过年的，你别来我家找晦气。”
“什么叫晦气！”陆嚣外公也气十足朝里喊：“开门开门，我是给你家送喜气来！”
“滚滚滚，你家的喜气我家不起。”
人在门外等半晌，没见里的人出来开门。
陆嚣外公拧着眉，对陆嚣：“他家的外孙女，刚从国外回来，我看过照片，俊得呢。想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万一这好就成，结果这老头打死不通。老固执！”
“您老还有空操心我终身大呢。”陆嚣乐，“急着看外孙媳妇啊？那我明年保证给你带一个回来。”
陆嚣外公瞥他一眼：“带回来可以，家世清白的，可不能带那些什么被金主包养过的明星嫩模回来啊。”
老人家还挺时髦，竟还知道金主嫩模这些词汇。
陆嚣笑道：“行，保证您喜欢。”
有陆嚣这一保证，他外公也不惦记别人家外孙女。
一家人回到家，在玄关处换鞋时，萧绫的手机响。
电话是舒雪的助陶然然打来的。
“萧姐，你快过来看看吧。”陶然然似乎身在一个很吵闹的环境里，声音发颤，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舒姐跟公司里的那一帮一部的艺人参加派对，不知道是不是喝多还是喝什么助兴的东西，她现在跟人比跳脱衣舞呢，我拦不住她。”
红鹰公司分两个部。
简称一部和二部。
一部的艺人，基本都是圈里的玩咖。
黄赌毒都沾。
二部的艺人，则是八经的演员和明星。
像陆嚣这样的，身家清白，人也自持，不沾一点灰色地带。
这是萧绫进红鹰影视以后，花半个月时间，才摸清楚这两个部门之间的艺人区别。
她眼神骤冷，问清地址后，立即把电话挂。
“爸，妈，我还有点工作，晚上嚣嚣陪你跨年，你平时多注身体。我先走。”
萧绫边边转身去开车。
两个老人家连句叮嘱的话都来不及，只看着她背影没入车里，很快就驶入夜色。
陆嚣扶扶外婆，安抚道：“那是我经纪公司的电话，不是什么危险的，你别担心。”
但这种安抚，未起到什么作用。
两个老人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进屋，不发一语地回房间。
陆嚣站在客厅里。
半晌，低低叹口气。
他现在有点解当初填高考志愿时，他爸死活拦着他，不让他报公安大学。
两个老人家日渐年迈，膝下只有他这一个外孙。
如果连他也走上父母的路，万一有什么不测，对老人家太残酷。
商晗晗看到陆嚣发的烟花视频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外公外婆困，回房休息，她这才上楼，翻看手机。
她先回陆嚣消息；【刚刚在陪外公外婆看跨年晚会，手机放房间里没看到。】然后才点开视频看。
视频看到一半，陆嚣的消息就过来。
【陆鸽子：现在看完？】
商晗晗回：【看完。】
消息发出不到三秒钟，陆嚣就直接拨电话过来。
商晗晗去关上房间门，反锁，才接通他的电话。
陆嚣问：“晚会好看吗？”
她老老实实地答：“不好看。”顿下，又：“你怎么不去上晚会呢？你是去，我今晚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你。”
陆嚣：“有个电视台邀请，我推。我唱歌走调，跳舞也不行，上去干嘛？”
商晗晗回忆一下，认识这么久，她还真的没听陆嚣唱过歌。他出演的影视剧，也从未自己的唱过主题曲。
“有多走调啊？”商晗晗忍不住笑，她想象不出来陆嚣那一张脸，唱歌走调是个什么场景。“唱首歌给我听听看？”
陆嚣拒绝飞快：“不。”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商晗晗在床上躺下来，霸道地开始点歌：“来首三岁孩都会唱的，《甜蜜蜜》怎么样？”
“不。这个太温柔不适合我。”
“忘情水？”
“这歌不喜庆。”
“告白气球。”商晗晗，“这歌够甜吧？”
“……”陆嚣沉默。
“真不唱啊？”商晗晗抱着枕头，双脚没什么识地在空晃着，半真半假地：“跟你，我外公家的邻居，他孙子人长得帅，唱歌很好听，还弹得一手好钢琴。晚上的时候还到我家串门，邀请我听歌，你是不愿唱，那我去隔壁听啦。”
陆嚣：“……”
磨半天，最后陆嚣还是磨不过她，挑一首《亲爱的旅人》。
当他刻压低的嗓音响起：“就此告别吧……”
第一句还没唱完，商晗晗“噗”的一声笑出来。
这是什么五音不全的魔鬼嗓子。
“原来你唱歌真跑调啊。”商晗晗笑得话声音都变得含糊不清。
陆嚣没开口唱之前，还有羞耻心，生怕商晗晗笑他。
唱出来之后，商晗晗真的笑出声，他反而踏实，很有自信地：“你别笑，听我唱完。保证是你这辈子听到的，独一无二的版本。”
商晗晗只好憋笑。
自己点的歌，就算是魔音，也坚持下去听完。
陆嚣清清嗓子，她悄悄按按录音。
“……
做最温柔的梦
盛满世间行色匆匆
在渺茫的时空
在千百万人之，听一听心声
一路不断失去
一生将不断见证
看过多风景眼眸如初清澄
……
生命无限渺，却同样无限恢弘
你为寻找或是告别耗尽一生
也足够让人心
……”
唱到“你仍是记忆模样”这句歌词时，窗外忽然响起“砰”的一声。
盖过陆嚣的声音。
然后一朵烟花炸开。
紧接着，又有两朵、三朵。
商晗晗转头看向窗外。
夜空璀璨，烟花如雨。
她握着手机，起身走到阳台，“陆嚣，我看到烟花。”
新一年的钟声，夹杂在烟花声敲响。
商晗晗耳尖，听到，朝手机那边开心地喊：“新的一年来，陆老师，新年快乐！”
那边陆嚣同样走到阳台上，倚着栏杆，看着漫天烟火。
耳边是烟花声、钟声还有人声。
热热闹闹的，悄悄地把他心里某处填满。
他仰起头，烟火落进他眼里，如同星辰闪耀滚烫。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
终有归处。
以后请多指教。
商晗晗女士。
元旦过完，新剧开机的日子，本该定在5号，临时改成2号。
制片人请大师算，是这天开机更吉利。
陆嚣没来得及和商晗晗见上一，直接从外公家赶到机场，飞到滇南一个叫寂庄的旅游城，参加开机仪式。
萧绫没有跟着他去寂庄，她留在海城，便让傅樱樱和陈旭都跟着他。
新剧的剧叫《暗涌》，改编自六年前在寂庄破获的一起特大贩毒案件，讲述的是一对缉毒警夫妻为破获贩毒案，伪装身份潜入贩毒集团当卧底，历经艰辛，最终成功缉拿毒枭的故。
这部剧由国家电视台总台和业内一家刚注册为朝阳的影视公司联合出品联合投资。
据这家为朝阳的影视公司，背后的投资人是国家电影厂。
所以这剧请国家公安部宣传局、公安部禁毒局以及北市公安厅联合摄制，是献礼剧的S级项目。
陆嚣赶到寂庄时，所有演出人员都已经进组。
开机这日，上完举行完仪式，下午就会立即拍第一场戏。
陆嚣是极具天赋的演员，哪怕他没和导演宋宴合作过，但他在以往影视剧的表现，可圈可点。
宋宴也看过他主演的部剧，对他的演技是满的。
众人担心的反而是这剧的女主角姜醒。
作为偶像剧女王，姜醒的颜值毋庸置疑，演技演偶像剧绰绰有余，在缉毒题材这种老戏骨扎堆的剧就有些不够看。
尤其是宋宴这种吹毛求疵的导演。
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是绝对不同姜醒来出演这剧女主角的。
由于场地的原，开拍的第一场戏是最后大结局那一场。
男主路也和女主萧晓眼看将大毒枭缉拿归案，夫妻俩的线人老Q却临时倒戈，出卖他，让毒枭逃走。
毒枭逃走后，为窝点被捣毁，而对老Q痛下杀手。
萧晓为救老Q牺牲。
绝境逢生的老Q终于心生悔，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请求路也的原谅。
路也抱着妻子的尸体，对磕头忏悔的老Q，最终还是原谅他，没有下手将老Q击毙。
这一场戏，是文戏。
对陆嚣来，他只需演出心爱的人死在自己前的痛苦，被信任的人背叛后的不敢置信和震惊，最后原谅对方的释然，这种情绪转变有一个层层递进的过程，难度不算高。
所有人准备就绪。
宋宴高声喊道：“Action！”
姜醒饰演的萧晓，一身是血躺在地上。
陆嚣饰演的路也，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抱起妻子的尸体，看着老Q，迟迟都不出一句原谅的话，反而双目猩红，充满尖锐的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陆嚣始终不出一句台词。
片场的所有工作人员终于察觉不对劲，都露诧异地看着陆嚣。
宋宴终于出声喊停：“Cut！”
“陆嚣你是忘记台词还是入戏太深？”宋宴拿过剧本，摔到陆嚣身前，“你看看剧本，里怎么写的！对老Q的忏悔，路也心忍不住容，明白老Q的一切所作所为皆是被迫，为妻才不得不出卖他，同样有妻的路也，抱着妻子，想起家幼子，最终决定原谅老Q。原谅两个字认识吗？是原谅！而不是恨不得杀老Q！”
宋宴不是什么和气的导演。
他的脾气是出的暴躁。
骂起人六亲不认，一点情都不留。
据他的前妻，就是拍他导的戏，被骂太狠。
拍完后，就和他离婚。
现在宋宴骂的这一通，还不算狠的。
但众人仍然屏住呼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更不敢替陆嚣情，以免被迁怒。
陆嚣抹下脸，低头捡起剧本，认错：“对不起，宋导。”
态度还算诚恳，宋宴冷哼一声，朝众人打个手势：“重来！”
但来，也还是一样。
陆嚣的表现依旧如第一次那样，恨不能当场杀老Q。
原谅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且随着NG的次数越来越多，陆嚣的状态却越来越差。
宋宴的脸也越来越黑，骂人的词，从文雅的“你是木头吗”“你瞎吗”变成“傻X”、“他妈的”诸如此类的脏话。
就连片场众人的神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陆嚣的状态不对劲。
拍到傍晚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脸疲色。
姜醒顶着宋宴快喷火的怒，开口句：“宋导，这场戏，明天拍吧。陆嚣他……”
她看眼陆嚣，没有话。
陆嚣坐在地上，一身是血，神色惨淡，捂着脸的手指颤抖不已。
他入戏太深。
没有从路也痛失心爱妻子的痛苦走出来。
自然也没办法继续去演原谅老Q这一场戏。
宋宴骂声：“废物。”便起身走。
导演都走，自然也只能收工。
傅樱樱和陈旭这才敢上前，喊道：“老板？”
陆嚣像是没听到两人的喊声，依旧捂着脸。
指缝溢出液体，混杂着人工血液和眼泪，顺着手背，滴落在地上。
很快就氤氲成一片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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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嚣看到傅樱樱发来的消息,但他没有回消息。
他和傅樱樱认识六年，是除萧绫外，第二个知道他爸妈的的人。
傅樱樱很少会和他提及他爸妈。
为提及他爸妈,她必然也会想起她妈。
所以两人心照不宣的从不提起。
傅樱樱忽然提及，怕也是察觉到他的反常。
陆嚣回到家里，坐在二楼的客厅上,看着照片墙发呆。
他的家里，没有留下一张父母的照片。
以至于父母走后，他和外公外婆连个念想的东西都没有。
走着神，手机忽然响。
是萧绫打来的。
陆嚣接起电话，萧绫的声音便响起：“后天是今年最后一天,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乡下,跟两位老人家跨个年。”
“方便吗？”陆嚣问。
外公外皮都住乡下度假村,但萧绫工作性质的特殊,哪怕人在海城,也乎不去看望父母。
“我现在不是你经纪人吗？”萧绫笑一下,语气难得温和：“跟你一起去看望你家里人，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行。”陆嚣点头，望着墙上的照片,心一：“绫姨,到时候咱拍张全家福吧？”
“好。”
到12月31日这天。
天气分外地阴沉,狂风怒号，张牙舞爪地想把人吞走。
萧绫早早就在陆嚣楼下等着。
陆嚣下楼时,好收到商晗晗的消息。
【我出门！】
这一天,闻杏和商行夫妻出席一个跨年晚宴，不想去父母跟前闹不愉快，就发配商晗晗到乡下去陪外公外婆跨年。
这种节日,也是应该陪家里人的。
得知陆嚣也去陪外公外婆时，商晗晗还笑着句：“那我俩还挺默契的。本来我还担心我去陪外公外婆，你一个人跨年会孤单呢。”
现在两人各自陪家人，倒也刚好。
商晗晗上车时，也收到陆嚣发来的消息：【我也出发，天气冷，你多穿点别着凉。】
两人不知道，他各乘一车，车同时开，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
到外公家时，好是午饭店。
闻天星知道商晗晗来，早早就起来布置一桌饭。
鸡鸭肉汤，应有尽有。
商晗晗“哇”一声：“我今天有口福啦。”
她边边伸手，想拿一块鸡肉吃，被闻天星扬手打一下：“先去洗手。”
商晗晗瘪瘪嘴，老老实实去洗手。
洗完手回来，外婆已经替她舀好一碗饭，外公也坐在饭桌上，少见的斟一杯白酒，放在自己前。
商晗晗从外婆手里接过手帕，，一边擦干手，一边笑着：“外公今天心情这么好呀？”
闻天星“哼”一声：“我哪天心情不好。”
“你外公昨天参加钓鱼比赛，拿第一。这瓶茅台，就是奖品，可不把他高兴坏。”外婆舀一碗汤，推到商晗晗前：“这是乌鸡汤，你外公一早起来给你煲的。你呀，这年瘦得厉害，别光顾着工作忘记吃饭，多吃点。女孩子吃胖点才好看。”
商晗晗哪怕胃口，在外婆慈爱的目光下，还是吃两碗饭两碗鸡汤，外公给她堆成山的鸡鸭肉也全都吃掉。
饭后，她忍着反胃，帮外婆收拾好碗筷，才摸着自己撑得圆鼓鼓的肚子上楼。
一进房间，就立即把门锁上，跑到卫生间里吐起来。
楼下的两个老人家压根不知道自己把外孙女喂吐，又商量起来晚上做什么菜。
“晗晗吃鱼。”闻天星，“我去钓两条鱼回来煲鱼汤。”
“行。”商晗晗外婆平常不喜欢闻天星去钓鱼，钓鱼久坐对身体不好。但念及商晗晗从就爱吃鱼，难得没有反对老伴出门钓鱼，甚至还主帮他顺渔具。
等把老伴送走，商晗晗外婆又去洗一盘水果，拿上楼给商晗晗。
走到商晗晗房间门口时，却发现门被反锁。
她疑惑，侧耳听听，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抽马桶的声音，便敲门，喊道：“晗晗？”
商晗晗忙拿张纸巾擦擦嘴，将马桶冲干净，确定看不出自己吐过的痕迹后，才去打开房间门。
“怎么把门反锁？”商晗晗外婆端着果盘，狐疑地打量商晗晗，见她脸色不好，立即紧张地问：“是不是吃坏肚子？”
“没。”商晗晗伸手拿颗葡萄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刚刚喝两碗汤，我上个厕所嘛。”
商晗晗外婆这才放下心，却依旧忍不住唠唠叨叨地念着：“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昨晚又没睡好？你这一路自己开车过来，多累啊。下次你过来，就让司机开车，自己受这累干嘛？不然你先睡个午觉，养养精神，这脸色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外婆去炖点阿胶，你醒来好喝上。”
商晗晗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就被外婆按在床上：“你先睡，外婆不吵你。”
她只好坐在床边，看着外婆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又替她关好门。
确定外婆不会进来后，她将嘴里没咽下去的葡萄又吐到马桶里，冲干净。
在房间里来回走十分钟后，积食的难受感才消下去。
然后她躺在床上，玩会手机，困渐浓，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在商晗晗睡着的期间，闻天星去钓鱼，碰到同样来钓鱼的萧老头。
他以往跟萧老头关系还不赖，这个老家伙，写得一手好字，让人很眼馋。但自打萧老头打上他外孙女的主后，他就看萧老头不顺眼起来。
萧老头那个外孙，就一个演戏的，靠脸吃饭，没点真本，隔三差五被媒体曝出什么脾气不好喜欢欺负人的丑闻出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也不为过。
这样的一个人，哪里配得上他外孙女。
萧老头这个没点数，还整天想替他那外孙媒拉纤。
呸！
闻天星瞥萧老头一眼，没在老位置上钓鱼，而是挪得远一点。
萧老头一看他样，就拍腿一乐，跟着挪近，喊道：“闻老爷子，我听你外孙女来看你。我那外孙也来，不趁今天这个机会，让两个年轻人见一见？万一两个人就看对眼呢？”
看看，又来。
闻天星翻个白眼，“滚滚滚。就你那外孙，红遍半边天的大明星，我家晗晗高攀不上。”
“这个你不用担心。”萧老头挨近他，“我那外孙人老实又讲礼貌，人是红点，但不会瞧不起普通人的啦。晚上村里不是有什么烟花晚会，你让两个年轻人见一见？你是不放心他俩单独见，我带我那外孙晚上到你家做客？”
这倒是提醒闻天星。
晚上的烟花晚会，还真的不能让晗晗出门看。
人多场乱，万一招惹到什么不三不的人。
闻天星拿起渔具，鱼也不钓，没好气地：“你不滚是吧，我滚。”
“别啊。”萧老头叫不住他，只好在原地插着腰唉声叹气：“这个老家伙，怎么这么固执呢。”
为萧老头这一打岔，闻天星没钓到鱼，只好拐到菜市场买条鱼回来。
当天晚上的饭菜，就清淡多。
就一个鱼汤，一个红烧肉和一盘青菜。
有午吃吐的教训，商晗晗没勉强自己多吃，吃碗饭就放下碗筷。
吃完饭，她老老实实地陪着两个老人家坐在客厅前看跨年晚会，不知道外边还有烟花晚会。
此同时。
陆嚣和萧绫陪着家里两位老人也吃完饭，准备出门散步消食，打算去看一看烟花晚会。
度假村里的住户非富即贵，安保很好，陆嚣便没像平时出门那样全副武装。
他戴个口罩，一家人就出门。
度假村依山傍水，入夜后，温度比白天低很多。
陆嚣和萧绫陪着两位老人家没走太远，在广场心绕一圈。
时间到八点，烟花晚会就开始。
这是物业公司举办的，特找相关部门报批过。
现在时间一到，便听到一声接一声的“砰——”。
天空骤亮。
在广场心的所有人都抬起头。
烟花漫天，形状各异，美得惊心魄。
不少人都从屋里出来，拿着手机拍。
陆嚣也举起手机，拍个视频，发给商晗晗。
萧绫在旁边，瞥一眼，句：“是我考虑不周到，跨年这种浪漫的日子，应该让你和商姐去二人约会的。”
烟花的声音有些吵，两位老人家没听清萧绫什么，陆嚣听清楚。
他收起手机：“她也陪外公外婆。”
烟花放半时，就停。
“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波呢。”陆嚣外婆：“到点，我出来看。还能放孔明灯许愿。”
往年也不是没有这些活，两位老人家乎懒得。
但今晚为有萧绫在，两位老人家的兴致都很高。
他的女从警校毕业，进缉毒特警支队，在家的日子就少。
算起来，上一次全家这么聚一起看烟花，还是十年前的。
陆嚣不拂两位老人家的兴致，笑着好。
一家人慢慢地往家里走。
走到一半时，陆嚣外公忽然停下来，朝着一户人家的院子喊：“老闻，我带我外孙来。你开开门，我上你家坐会！”
里头很快传起一个气十足的苍老声音：“滚滚滚，大过年的，你别来我家找晦气。”
“什么叫晦气！”陆嚣外公也气十足朝里喊：“开门开门，我是给你家送喜气来！”
“滚滚滚，你家的喜气我家不起。”
人在门外等半晌，没见里的人出来开门。
陆嚣外公拧着眉，对陆嚣：“他家的外孙女，刚从国外回来，我看过照片，俊得呢。想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万一这好就成，结果这老头打死不通。老固执！”
“您老还有空操心我终身大呢。”陆嚣乐，“急着看外孙媳妇啊？那我明年保证给你带一个回来。”
陆嚣外公瞥他一眼：“带回来可以，家世清白的，可不能带那些什么被金主包养过的明星嫩模回来啊。”
老人家还挺时髦，竟还知道金主嫩模这些词汇。
陆嚣笑道：“行，保证您喜欢。”
有陆嚣这一保证，他外公也不惦记别人家外孙女。
一家人回到家，在玄关处换鞋时，萧绫的手机响。
电话是舒雪的助陶然然打来的。
“萧姐，你快过来看看吧。”陶然然似乎身在一个很吵闹的环境里，声音发颤，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舒姐跟公司里的那一帮一部的艺人参加派对，不知道是不是喝多还是喝什么助兴的东西，她现在跟人比跳脱衣舞呢，我拦不住她。”
红鹰公司分两个部。
简称一部和二部。
一部的艺人，基本都是圈里的玩咖。
黄赌毒都沾。
二部的艺人，则是八经的演员和明星。
像陆嚣这样的，身家清白，人也自持，不沾一点灰色地带。
这是萧绫进红鹰影视以后，花半个月时间，才摸清楚这两个部门之间的艺人区别。
她眼神骤冷，问清地址后，立即把电话挂。
“爸，妈，我还有点工作，晚上嚣嚣陪你跨年，你平时多注身体。我先走。”
萧绫边边转身去开车。
两个老人家连句叮嘱的话都来不及，只看着她背影没入车里，很快就驶入夜色。
陆嚣扶扶外婆，安抚道：“那是我经纪公司的电话，不是什么危险的，你别担心。”
但这种安抚，未起到什么作用。
两个老人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进屋，不发一语地回房间。
陆嚣站在客厅里。
半晌，低低叹口气。
他现在有点解当初填高考志愿时，他爸死活拦着他，不让他报公安大学。
两个老人家日渐年迈，膝下只有他这一个外孙。
如果连他也走上父母的路，万一有什么不测，对老人家太残酷。
商晗晗看到陆嚣发的烟花视频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外公外婆困，回房休息，她这才上楼，翻看手机。
她先回陆嚣消息；【刚刚在陪外公外婆看跨年晚会，手机放房间里没看到。】然后才点开视频看。
视频看到一半，陆嚣的消息就过来。
【陆鸽子：现在看完？】
商晗晗回：【看完。】
消息发出不到三秒钟，陆嚣就直接拨电话过来。
商晗晗去关上房间门，反锁，才接通他的电话。
陆嚣问：“晚会好看吗？”
她老老实实地答：“不好看。”顿下，又：“你怎么不去上晚会呢？你是去，我今晚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你。”
陆嚣：“有个电视台邀请，我推。我唱歌走调，跳舞也不行，上去干嘛？”
商晗晗回忆一下，认识这么久，她还真的没听陆嚣唱过歌。他出演的影视剧，也从未自己的唱过主题曲。
“有多走调啊？”商晗晗忍不住笑，她想象不出来陆嚣那一张脸，唱歌走调是个什么场景。“唱首歌给我听听看？”
陆嚣拒绝飞快：“不。”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商晗晗在床上躺下来，霸道地开始点歌：“来首三岁孩都会唱的，《甜蜜蜜》怎么样？”
“不。这个太温柔不适合我。”
“忘情水？”
“这歌不喜庆。”
“告白气球。”商晗晗，“这歌够甜吧？”
“……”陆嚣沉默。
“真不唱啊？”商晗晗抱着枕头，双脚没什么识地在空晃着，半真半假地：“跟你，我外公家的邻居，他孙子人长得帅，唱歌很好听，还弹得一手好钢琴。晚上的时候还到我家串门，邀请我听歌，你是不愿唱，那我去隔壁听啦。”
陆嚣：“……”
磨半天，最后陆嚣还是磨不过她，挑一首《亲爱的旅人》。
当他刻压低的嗓音响起：“就此告别吧……”
第一句还没唱完，商晗晗“噗”的一声笑出来。
这是什么五音不全的魔鬼嗓子。
“原来你唱歌真跑调啊。”商晗晗笑得话声音都变得含糊不清。
陆嚣没开口唱之前，还有羞耻心，生怕商晗晗笑他。
唱出来之后，商晗晗真的笑出声，他反而踏实，很有自信地：“你别笑，听我唱完。保证是你这辈子听到的，独一无二的版本。”
商晗晗只好憋笑。
自己点的歌，就算是魔音，也坚持下去听完。
陆嚣清清嗓子，她悄悄按按录音。
“……
做最温柔的梦
盛满世间行色匆匆
在渺茫的时空
在千百万人之，听一听心声
一路不断失去
一生将不断见证
看过多风景眼眸如初清澄
……
生命无限渺，却同样无限恢弘
你为寻找或是告别耗尽一生
也足够让人心
……”
唱到“你仍是记忆模样”这句歌词时，窗外忽然响起“砰”的一声。
盖过陆嚣的声音。
然后一朵烟花炸开。
紧接着，又有两朵、三朵。
商晗晗转头看向窗外。
夜空璀璨，烟花如雨。
她握着手机，起身走到阳台，“陆嚣，我看到烟花。”
新一年的钟声，夹杂在烟花声敲响。
商晗晗耳尖，听到，朝手机那边开心地喊：“新的一年来，陆老师，新年快乐！”
那边陆嚣同样走到阳台上，倚着栏杆，看着漫天烟火。
耳边是烟花声、钟声还有人声。
热热闹闹的，悄悄地把他心里某处填满。
他仰起头，烟火落进他眼里，如同星辰闪耀滚烫。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
终有归处。
以后请多指教。
商晗晗女士。
元旦过完，新剧开机的日子，本该定在5号，临时改成2号。
制片人请大师算，是这天开机更吉利。
陆嚣没来得及和商晗晗见上一，直接从外公家赶到机场，飞到滇南一个叫寂庄的旅游城，参加开机仪式。
萧绫没有跟着他去寂庄，她留在海城，便让傅樱樱和陈旭都跟着他。
新剧的剧叫《暗涌》，改编自六年前在寂庄破获的一起特大贩毒案件，讲述的是一对缉毒警夫妻为破获贩毒案，伪装身份潜入贩毒集团当卧底，历经艰辛，最终成功缉拿毒枭的故。
这部剧由国家电视台总台和业内一家刚注册为朝阳的影视公司联合出品联合投资。
据这家为朝阳的影视公司，背后的投资人是国家电影厂。
所以这剧请国家公安部宣传局、公安部禁毒局以及北市公安厅联合摄制，是献礼剧的S级项目。
陆嚣赶到寂庄时，所有演出人员都已经进组。
开机这日，上完举行完仪式，下午就会立即拍第一场戏。
陆嚣是极具天赋的演员，哪怕他没和导演宋宴合作过，但他在以往影视剧的表现，可圈可点。
宋宴也看过他主演的部剧，对他的演技是满的。
众人担心的反而是这剧的女主角姜醒。
作为偶像剧女王，姜醒的颜值毋庸置疑，演技演偶像剧绰绰有余，在缉毒题材这种老戏骨扎堆的剧就有些不够看。
尤其是宋宴这种吹毛求疵的导演。
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是绝对不同姜醒来出演这剧女主角的。
由于场地的原，开拍的第一场戏是最后大结局那一场。
男主路也和女主萧晓眼看将大毒枭缉拿归案，夫妻俩的线人老Q却临时倒戈，出卖他，让毒枭逃走。
毒枭逃走后，为窝点被捣毁，而对老Q痛下杀手。
萧晓为救老Q牺牲。
绝境逢生的老Q终于心生悔，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请求路也的原谅。
路也抱着妻子的尸体，对磕头忏悔的老Q，最终还是原谅他，没有下手将老Q击毙。
这一场戏，是文戏。
对陆嚣来，他只需演出心爱的人死在自己前的痛苦，被信任的人背叛后的不敢置信和震惊，最后原谅对方的释然，这种情绪转变有一个层层递进的过程，难度不算高。
所有人准备就绪。
宋宴高声喊道：“Action！”
姜醒饰演的萧晓，一身是血躺在地上。
陆嚣饰演的路也，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抱起妻子的尸体，看着老Q，迟迟都不出一句原谅的话，反而双目猩红，充满尖锐的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陆嚣始终不出一句台词。
片场的所有工作人员终于察觉不对劲，都露诧异地看着陆嚣。
宋宴终于出声喊停：“Cut！”
“陆嚣你是忘记台词还是入戏太深？”宋宴拿过剧本，摔到陆嚣身前，“你看看剧本，里怎么写的！对老Q的忏悔，路也心忍不住容，明白老Q的一切所作所为皆是被迫，为妻才不得不出卖他，同样有妻的路也，抱着妻子，想起家幼子，最终决定原谅老Q。原谅两个字认识吗？是原谅！而不是恨不得杀老Q！”
宋宴不是什么和气的导演。
他的脾气是出的暴躁。
骂起人六亲不认，一点情都不留。
据他的前妻，就是拍他导的戏，被骂太狠。
拍完后，就和他离婚。
现在宋宴骂的这一通，还不算狠的。
但众人仍然屏住呼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更不敢替陆嚣情，以免被迁怒。
陆嚣抹下脸，低头捡起剧本，认错：“对不起，宋导。”
态度还算诚恳，宋宴冷哼一声，朝众人打个手势：“重来！”
但来，也还是一样。
陆嚣的表现依旧如第一次那样，恨不能当场杀老Q。
原谅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且随着NG的次数越来越多，陆嚣的状态却越来越差。
宋宴的脸也越来越黑，骂人的词，从文雅的“你是木头吗”“你瞎吗”变成“傻X”、“他妈的”诸如此类的脏话。
就连片场众人的神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陆嚣的状态不对劲。
拍到傍晚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脸疲色。
姜醒顶着宋宴快喷火的怒，开口句：“宋导，这场戏，明天拍吧。陆嚣他……”
她看眼陆嚣，没有话。
陆嚣坐在地上，一身是血，神色惨淡，捂着脸的手指颤抖不已。
他入戏太深。
没有从路也痛失心爱妻子的痛苦走出来。
自然也没办法继续去演原谅老Q这一场戏。
宋宴骂声：“废物。”便起身走。
导演都走，自然也只能收工。
傅樱樱和陈旭这才敢上前，喊道：“老板？”
陆嚣像是没听到两人的喊声，依旧捂着脸。
指缝溢出液体，混杂着人工血液和眼泪，顺着手背，滴落在地上。
很快就氤氲成一片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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