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见面的两只
房间里一股闭塞沉闷的气息,一群穿铜钮扣蓝制服的军官聚在里面。
斯佳丽吞了一口气，这时才觉得有点紧张。“谁是队长？”
“我是队长,怎么？”一个敞开军大衣的胖子回答说。
“我想见个犯人,他叫瑞特·巴特勒。”
“又是巴特勒，这人可真是交际广泛！”队长将嘴上叼着的一支雪茄拿下来笑着说：“小姐,你是他的亲戚？”
“是的,你就跟他说是他的朋友。”斯佳丽回答,这回她才不要说是瑞特的妹妹。她看他还要怎么表现,怎么笑话她！
胖子队长又笑起来，这次他的笑容别有意味。“他还有朋友？！”
斯佳丽脸红了。
这时另一个神情显得愉快而和气的青年军官很快来到斯佳丽身旁。
“等一等,小姐，我来试试,给你想点办法。你在火炉边暖的地方坐坐。你叫什么名字？昨天的那位......女士,巴特勒可是拒绝会见她。”
斯佳丽在他指的那张火炉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把脚伸到火炉边上取暖，然后报了自己的名字。
这位和气的青年军官匆匆披上大衣离开房间，其他人便移到桌子另一头，一边抓着文件一边压低嗓门交谈。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接着还有瑞特的笑声。门开了，随着一股冷风瑞特走了进来。
他只随便披上了一个披肩，显得很脏。尽管看起来衣衫不整，却依然神采奕奕，一见到斯佳丽那双黑眼睛就闪烁出欣喜的光芒。
“斯佳丽！”
瑞特上前拉起斯佳丽的双手，并不像以往那样矜持傲慢，而是热情地、激动地紧紧握住不放。在斯佳丽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他会怎么样，瑞特已经低下头吻了吻她的两颊，那胡须扎得她的脸一阵发痒。
瑞特紧紧搂住斯佳丽的双肩说：“我亲爱的斯佳丽！”接着便笑嘻嘻地瞧着她，似拿准了她不能当众抗拒他亲热的表现。
斯佳丽只好仰头对他这种占便宜的手段报以微笑。‘真是十足的流氓！我早知道监狱也不能改变他一丝一毫。’
那个胖队长嘴边衔着雪茄和青年军官嘀嘀咕咕说着话。
“太不合乎规定了。他应当在消防站会面。你知道命令的。”
“算了享利！在那边这位小姐会冻僵的。”
“好了，好了，出了事那是你的责任。”胖子队长满不在乎地摆了一下他厚厚的手掌。
“我向你们保证，先生们，”瑞特转过头去对他们说，但仍紧紧搂着斯佳丽肩膀不放，“这位小姐并没有带锯子和锉刀来，她也没那个本事帮助我越狱逃跑！”
军官们看看斯佳丽都笑了。
这时斯佳丽向四周望了一下，暗示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同瑞特说话。
青年军官马上注意到了斯佳丽为难的表情，他推开一扇门把里面的士兵叫了出来。
“要是你们愿意，就坐在这间整洁的屋里谈，可是别想从那扇门逃出去！哨兵就在外面。”
“你看，他们把我当做会铤而走险的危险人物了，斯佳丽。”瑞特玩笑说。
房间里的北方佬再一次笑起来。
“谢谢你，队长，你这个人真是太好了。”
瑞特随随便便向青年军官鞠了一躬，抓着斯佳丽的手臂，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推进那间值班室。
这房间有些昏暗，而且破旧，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有冷风钻进来，不过屋子很齐整，剥落的墙壁上钉着手写的文件，还有带牛皮坐垫的长椅子。
瑞特随即闪身进来把门关上，迅速走到斯佳丽跟前低下头来看着她。
斯佳丽知道他想干什么，故意挑衅地把头扭开，但又从眼梢挑逗地朝他一笑。
“亲爱的，难道现在我还不能真正的吻你一下？”
“只能吻脸颊，像个最好的朋友那样。”斯佳丽故作严肃地回答，一边暗暗拿眼睛仔细地打量他。
“那还是算了。我宁愿等待。等待你真正愿意让我好好的吻一下的时候。”瑞特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的投在斯佳丽的嘴唇上，并在那里停留住。
斯佳丽不由记起瑞特的嘴唇紧贴着自己双唇时那灼热的温度，急忙低下头闪避他的目光侵略。她还不想太早投降。
瑞特笑笑说：“不过你能来看我，就好极了，斯佳丽！自从我入狱以后，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有身份的公民，而且在监狱里生活，见到朋友来探监总是很让人感激的。你是什么时候到城里来的？你过得好不好？”
“我在塔拉过得很好。”斯佳丽在长椅上坐下来，“我昨天下午到的城里。”
“昨天下午才到，今天你一早就跑出来看我了？哎哟，亲爱的，你真太好了。”瑞特微笑着俯视她，那是一种真正感到愉快的表情——斯佳丽以往在他脸上很少见过的，或许围城那天夜里也有过，可惜树林里太黑了斯佳丽没看清。
“当然我是立即就想要来见你的，佩蒂姑妈昨晚跟我说起你的情况，我一整夜都没睡好，瑞特。”
“怎么了，斯佳丽！”瑞特的声调很温柔，却又带点儿颤音。
斯佳丽抬走头来注视他乌黑的眼睛，丝毫没有发现那种她十分熟悉的怀疑和嘲弄的神色。看来情况和自己希望的一样好。
‘我一定要让他开口向我求婚。没有别的目的了，这一次会成功的。’
在瑞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知道为什么，一贯善于调情的斯佳丽竟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垂下眼帘，那双绿眼睛上浓密卷翘的黑睫毛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地眨动着。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要知道瑞特，听到这件事情我心里难过极了，根本不能相信！”
“能再一次看见你并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就是坐牢也值得了。”瑞特忽然笑着说：“刚才他们把你的名字报给我听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那天夜里在公路附近，我把个可爱的姑娘放在那里一走了之，我相信她当时说过她恨我。这可真是让我的战斗生涯黯淡无光，如果不是我还惦记着应该活着给她一个嘲笑我的机会，或许我很难继续爬起来。我就亲眼看见身边有一些人倒下后便再也没有爬起来。那么斯佳丽，我可以把你这次来看我想作是对我的原谅？”
斯佳丽把头一扬，那双耳环也叮叮地跳跃起来。
“不，我没有原谅你。我非常的记仇，假使某人得罪了我，那他一定要有另外满意的道歉和补偿，我才可以考虑要不要原谅他。而你，我尊敬的瑞特.巴特勒船长，你对我犯的错可不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点点。”她撅着嘴说。
瑞特勾唇邪魅地一笑，眼睛落在斯佳丽红润的唇瓣上。
“又一个希望也破灭了。我只要想到那天晚上我们谈过的那些话，就怀疑自己神志不清！尤其在我把自己奉献给国家，光着脚在富兰克林的雪地里战斗，得到的回报却是一场严重的、几乎要命的痢疾之后，事到如今你难道仍然不给我希望么？”
斯佳丽怜惜的看了瑞特一眼，想给了他一个微笑，接着她醒悟过来自己正在跟他生气，便急忙撇开视线，伸手假装捂住耳朵，心里暗念‘我没听见我没在乎’。
“我不要听你的那些艰苦，那纯粹是你自找的！我还是觉得那天晚上你的行为太狠心了。我从没想过要宽恕你。你竟然不顾我面临的危险，把我孤零零的抛下一走了之！”
瑞特黑眸淡淡一扫，斯佳丽连番的表情变换皆收入眼底。
“可是你并没遇到什么意外，这证明我对你的信心是对的。我料定你准能平平安安回到家里，路上会有老天保佑，你决不会碰到北方佬。”
斯佳丽瞪着他：“狡辩！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傻事来——竟然在最后一分钟入伍，把我丢在路上！你一直说只有傻瓜才会把自己的身体送去当枪靶子！”
瑞特痞痞的笑着说：“好吧斯佳丽，我每回想到这件事就羞愧得无地自容。”
斯佳丽满意了，两个酒窝明快的出现在小脸上。“我很高兴你懂得为你对待我的那种方式感到惭愧。”
“你误解了。我遗憾地告诉你，我的良心并没有因为丢下你不顾那件事而感到问心有愧。不过请不要管我的什么理由了，只要得到宽恕就够了。”瑞特饶有兴趣地多瞄了斯佳丽几眼，慢条斯理地说：“至于入伍的事，我一想起当初参军时穿着亮晃晃的靴子、雪白的亚麻布制服，身边只挂着两只决斗用的手枪，再想起后来靴子穿破了光着脚在雪地里一走就是几十英里，也没有大衣穿、没有任何食物可以吃的时候.....我实在不懂自己为什么竟没有逃跑？那的确是一种最单纯的疯狂行动。也许是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体里的血性使然，是我们南方人永远也忍受不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斯佳丽专心勾搭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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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佳丽吞了一口气，这时才觉得有点紧张。“谁是队长？”
“我是队长,怎么？”一个敞开军大衣的胖子回答说。
“我想见个犯人,他叫瑞特·巴特勒。”
“又是巴特勒，这人可真是交际广泛！”队长将嘴上叼着的一支雪茄拿下来笑着说：“小姐,你是他的亲戚？”
“是的,你就跟他说是他的朋友。”斯佳丽回答,这回她才不要说是瑞特的妹妹。她看他还要怎么表现,怎么笑话她！
胖子队长又笑起来，这次他的笑容别有意味。“他还有朋友？！”
斯佳丽脸红了。
这时另一个神情显得愉快而和气的青年军官很快来到斯佳丽身旁。
“等一等,小姐，我来试试,给你想点办法。你在火炉边暖的地方坐坐。你叫什么名字？昨天的那位......女士,巴特勒可是拒绝会见她。”
斯佳丽在他指的那张火炉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把脚伸到火炉边上取暖，然后报了自己的名字。
这位和气的青年军官匆匆披上大衣离开房间，其他人便移到桌子另一头，一边抓着文件一边压低嗓门交谈。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接着还有瑞特的笑声。门开了，随着一股冷风瑞特走了进来。
他只随便披上了一个披肩，显得很脏。尽管看起来衣衫不整，却依然神采奕奕，一见到斯佳丽那双黑眼睛就闪烁出欣喜的光芒。
“斯佳丽！”
瑞特上前拉起斯佳丽的双手，并不像以往那样矜持傲慢，而是热情地、激动地紧紧握住不放。在斯佳丽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他会怎么样，瑞特已经低下头吻了吻她的两颊，那胡须扎得她的脸一阵发痒。
瑞特紧紧搂住斯佳丽的双肩说：“我亲爱的斯佳丽！”接着便笑嘻嘻地瞧着她，似拿准了她不能当众抗拒他亲热的表现。
斯佳丽只好仰头对他这种占便宜的手段报以微笑。‘真是十足的流氓！我早知道监狱也不能改变他一丝一毫。’
那个胖队长嘴边衔着雪茄和青年军官嘀嘀咕咕说着话。
“太不合乎规定了。他应当在消防站会面。你知道命令的。”
“算了享利！在那边这位小姐会冻僵的。”
“好了，好了，出了事那是你的责任。”胖子队长满不在乎地摆了一下他厚厚的手掌。
“我向你们保证，先生们，”瑞特转过头去对他们说，但仍紧紧搂着斯佳丽肩膀不放，“这位小姐并没有带锯子和锉刀来，她也没那个本事帮助我越狱逃跑！”
军官们看看斯佳丽都笑了。
这时斯佳丽向四周望了一下，暗示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同瑞特说话。
青年军官马上注意到了斯佳丽为难的表情，他推开一扇门把里面的士兵叫了出来。
“要是你们愿意，就坐在这间整洁的屋里谈，可是别想从那扇门逃出去！哨兵就在外面。”
“你看，他们把我当做会铤而走险的危险人物了，斯佳丽。”瑞特玩笑说。
房间里的北方佬再一次笑起来。
“谢谢你，队长，你这个人真是太好了。”
瑞特随随便便向青年军官鞠了一躬，抓着斯佳丽的手臂，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推进那间值班室。
这房间有些昏暗，而且破旧，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有冷风钻进来，不过屋子很齐整，剥落的墙壁上钉着手写的文件，还有带牛皮坐垫的长椅子。
瑞特随即闪身进来把门关上，迅速走到斯佳丽跟前低下头来看着她。
斯佳丽知道他想干什么，故意挑衅地把头扭开，但又从眼梢挑逗地朝他一笑。
“亲爱的，难道现在我还不能真正的吻你一下？”
“只能吻脸颊，像个最好的朋友那样。”斯佳丽故作严肃地回答，一边暗暗拿眼睛仔细地打量他。
“那还是算了。我宁愿等待。等待你真正愿意让我好好的吻一下的时候。”瑞特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的投在斯佳丽的嘴唇上，并在那里停留住。
斯佳丽不由记起瑞特的嘴唇紧贴着自己双唇时那灼热的温度，急忙低下头闪避他的目光侵略。她还不想太早投降。
瑞特笑笑说：“不过你能来看我，就好极了，斯佳丽！自从我入狱以后，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有身份的公民，而且在监狱里生活，见到朋友来探监总是很让人感激的。你是什么时候到城里来的？你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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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才到，今天你一早就跑出来看我了？哎哟，亲爱的，你真太好了。”瑞特微笑着俯视她，那是一种真正感到愉快的表情——斯佳丽以往在他脸上很少见过的，或许围城那天夜里也有过，可惜树林里太黑了斯佳丽没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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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斯佳丽！”瑞特的声调很温柔，却又带点儿颤音。
斯佳丽抬走头来注视他乌黑的眼睛，丝毫没有发现那种她十分熟悉的怀疑和嘲弄的神色。看来情况和自己希望的一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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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瑞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知道为什么，一贯善于调情的斯佳丽竟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垂下眼帘，那双绿眼睛上浓密卷翘的黑睫毛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地眨动着。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要知道瑞特，听到这件事情我心里难过极了，根本不能相信！”
“能再一次看见你并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就是坐牢也值得了。”瑞特忽然笑着说：“刚才他们把你的名字报给我听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那天夜里在公路附近，我把个可爱的姑娘放在那里一走了之，我相信她当时说过她恨我。这可真是让我的战斗生涯黯淡无光，如果不是我还惦记着应该活着给她一个嘲笑我的机会，或许我很难继续爬起来。我就亲眼看见身边有一些人倒下后便再也没有爬起来。那么斯佳丽，我可以把你这次来看我想作是对我的原谅？”
斯佳丽把头一扬，那双耳环也叮叮地跳跃起来。
“不，我没有原谅你。我非常的记仇，假使某人得罪了我，那他一定要有另外满意的道歉和补偿，我才可以考虑要不要原谅他。而你，我尊敬的瑞特.巴特勒船长，你对我犯的错可不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点点。”她撅着嘴说。
瑞特勾唇邪魅地一笑，眼睛落在斯佳丽红润的唇瓣上。
“又一个希望也破灭了。我只要想到那天晚上我们谈过的那些话，就怀疑自己神志不清！尤其在我把自己奉献给国家，光着脚在富兰克林的雪地里战斗，得到的回报却是一场严重的、几乎要命的痢疾之后，事到如今你难道仍然不给我希望么？”
斯佳丽怜惜的看了瑞特一眼，想给了他一个微笑，接着她醒悟过来自己正在跟他生气，便急忙撇开视线，伸手假装捂住耳朵，心里暗念‘我没听见我没在乎’。
“我不要听你的那些艰苦，那纯粹是你自找的！我还是觉得那天晚上你的行为太狠心了。我从没想过要宽恕你。你竟然不顾我面临的危险，把我孤零零的抛下一走了之！”
瑞特黑眸淡淡一扫，斯佳丽连番的表情变换皆收入眼底。
“可是你并没遇到什么意外，这证明我对你的信心是对的。我料定你准能平平安安回到家里，路上会有老天保佑，你决不会碰到北方佬。”
斯佳丽瞪着他：“狡辩！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傻事来——竟然在最后一分钟入伍，把我丢在路上！你一直说只有傻瓜才会把自己的身体送去当枪靶子！”
瑞特痞痞的笑着说：“好吧斯佳丽，我每回想到这件事就羞愧得无地自容。”
斯佳丽满意了，两个酒窝明快的出现在小脸上。“我很高兴你懂得为你对待我的那种方式感到惭愧。”
“你误解了。我遗憾地告诉你，我的良心并没有因为丢下你不顾那件事而感到问心有愧。不过请不要管我的什么理由了，只要得到宽恕就够了。”瑞特饶有兴趣地多瞄了斯佳丽几眼，慢条斯理地说：“至于入伍的事，我一想起当初参军时穿着亮晃晃的靴子、雪白的亚麻布制服，身边只挂着两只决斗用的手枪，再想起后来靴子穿破了光着脚在雪地里一走就是几十英里，也没有大衣穿、没有任何食物可以吃的时候.....我实在不懂自己为什么竟没有逃跑？那的确是一种最单纯的疯狂行动。也许是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体里的血性使然，是我们南方人永远也忍受不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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