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讯息
停战后的那接连好几个月,一批批胡子拉碴，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士兵不断爬过红土岗途经塔拉庄园,在阴凉的前院台阶下休息，向主人讨吃的或借宿一晚。
他们次日离开一路南行,前往也许已经不复存在的老家,去见也许已经离散或死亡的亲人。
塔拉的食物储量急剧减少,可无论是杰拉尔德还是爱伦都不会拒绝接待这些归家的士兵的。斯佳丽毫无办法,不得不趁夜偷偷去坟地松树下挖她的小金库出来拿钱应急。
玫兰妮急切的向每一位士兵打听阿希礼的下落，尽管斯佳丽发誓说最迟在九月阿希礼就会回家的。苏艾伦也克制着经常探询肯尼迪先生的消息。
但士兵中谁也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也不想谈失踪人员的事。
没有任何人愿意谈论这场失败的战争，总是回想这些是多么的残酷,多么的让人难以承受。
反正自己还活着就够了,至于无名墓中那些永远也回不了家的人，他们现在是想也不要想的。
或许他们将来会重温那些战役，会向他们是第二代、第三代讲述他们亲身经历过的情形，但现在，毫无疑问，没有人愿意开口。
六月份的一个下午，所有塔拉庄园的人都聚在后面走廊上吃西瓜，彼得大叔出现了。
他那张宽宽的黑脸上，即有习惯的庄严也有看见老朋友的欢乐，两相争斗，结果就使得他额头皱成了几道深沟，而他的嘴却像没牙的老猎狗似的咧开了。
人人都跑下台阶欢迎他，不管黑人白人都争着跟他握手，提出问题，但是玫兰妮的声音比谁都响。
“姑妈没生病身体可还好？”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坦，感谢上帝。”彼得回答说，然后严厉地看一眼玫兰妮。“不过我对小姐你很生气。”
“怎么，彼得大叔？”
“佩蒂小姐不是给你们写过信，叫你们回去？我看见她边写边哭，可你们总是回信说这个农场事情太忙回不去！你们怎能把佩蒂小姐一个人丢开不管，让她担惊受怕？你们很清楚她从没一个人生活过，从梅肯回来后就一直挪着两只小脚走来走去。她叫我来老实告诉你们，她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把她给抛弃了。”
“好，别说了！”黑妈妈尖刻地说，在旁边听人家把塔拉叫做农场，她便再也按捺不住了。毫无疑问的，一个生长在城里的黑人弄不清农场和庄园的区别。“难道就塔拉没有困难的时候，就不需要斯佳丽小姐和玫兰妮小姐，而且需要得厉害？佩蒂小姐要是真的需要，怎么没去请求她哥哥帮助？”
彼得大叔狠狠地瞪了黑妈妈一眼。
“我们已经多年不跟享利先生打交道了，何况我们现在已老得走不动了。可怜的佩蒂小姐单独住在亚特兰大。她的朋友半数都死了，另一半住在梅肯，加上现在到处都是北方佬和新放出来的坏人。”
“黑老头儿，你怎么了？”黑妈妈咧着嘴问：“难道你老得连自己的女主人也保护不好了？”
彼得大叔深感受了侮辱。“老了！我老了？不，我还能跟往常一样保护佩蒂小姐。逃难时不是我一路护送她到梅肯？北方佬打到梅肯时，她吓得整天晕过去，不是我保护着她？不是我弄到了这匹老马把她带回亚特兰大，并且一路保护着她和她爸的银器？”他挺着身子站得笔直，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我不要谈什么保护。我谈的是态度如何。”
“谁的态度？”
“我谈的是有些人采取的态度！放任佩蒂小姐独个儿住在亚特兰大那里！如今她一个人多害怕，她的亲人却拒绝了回去陪伴她，佩蒂小姐她还是个孩子！”
大家听到这里，不由地笑了，最后由于笑得支持不住，索性一起坐到了台阶上。好一会玫兰妮才把欢乐的眼泪拭掉，开口说话。
“我对不起笑了你了，请饶恕我，可怜的彼得大叔！斯佳丽小姐和我目前还回不去。也许九月间收过棉花以后我能走成。佩蒂姑妈就是要你跑一趟把我们带回去？”
被她这样一问，彼得下巴立即耷拉下来，那张皱巴巴的黑脸上也露出又抱歉又狼狈的神情。“我说过我已经老了，玫兰妮小姐，我一时间干脆忘了她打发我干什么来了，可那是很重要的。我给你带了封信来。佩蒂小姐不信任邮局或任何别的人，专门叫我来送。”
“一封信？给我？谁的？”
“佩蒂小姐对我说，要轻轻地告诉玫兰妮小姐。”
玫兰妮一只手放在胸口从台阶上站起身来。“阿希礼！阿希礼！他死了！”
“没有，小姐！”彼得叫嚷着，他的声音提高到了嘶喊的地步，一面在破上衣胸前的口袋里摸索。“这就是他寄来的信。他活着，他快要回来了......我的上帝！搀住她，黑妈妈！”
黑妈妈怒气冲冲地吼着，一面赶紧扶住玫兰妮瘫软的身子不让她倒下。“你这个假正经的老笨蛋！还说轻轻地告诉她！你抱住她的脚，波克。杰拉尔德先生，你托住她的头。咱们把她抬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去。"
除斯佳丽以外，所有的人都围着晕倒的玫兰妮手忙脚乱，七嘴八舌地大声嚷嚷，有的跑去打水，有的跑去拿枕头，一时间斯佳丽和彼得大叔两人给留在人行道上没人管了。
彼得像个受了母亲责骂的孩子似的，那张又老又黑的面孔显得十分可怜。他那庄严的神气已经彻底垮了。
原来彼得大叔主要是亲自来塔拉转交了一封阿希礼的信件——“我亲爱的爱人，我就要回到你的身边。”有个士兵传话说，他就在回家的路上，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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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次日离开一路南行,前往也许已经不复存在的老家,去见也许已经离散或死亡的亲人。
塔拉的食物储量急剧减少,可无论是杰拉尔德还是爱伦都不会拒绝接待这些归家的士兵的。斯佳丽毫无办法,不得不趁夜偷偷去坟地松树下挖她的小金库出来拿钱应急。
玫兰妮急切的向每一位士兵打听阿希礼的下落，尽管斯佳丽发誓说最迟在九月阿希礼就会回家的。苏艾伦也克制着经常探询肯尼迪先生的消息。
但士兵中谁也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也不想谈失踪人员的事。
没有任何人愿意谈论这场失败的战争，总是回想这些是多么的残酷,多么的让人难以承受。
反正自己还活着就够了,至于无名墓中那些永远也回不了家的人，他们现在是想也不要想的。
或许他们将来会重温那些战役，会向他们是第二代、第三代讲述他们亲身经历过的情形，但现在，毫无疑问，没有人愿意开口。
六月份的一个下午，所有塔拉庄园的人都聚在后面走廊上吃西瓜，彼得大叔出现了。
他那张宽宽的黑脸上，即有习惯的庄严也有看见老朋友的欢乐，两相争斗，结果就使得他额头皱成了几道深沟，而他的嘴却像没牙的老猎狗似的咧开了。
人人都跑下台阶欢迎他，不管黑人白人都争着跟他握手，提出问题，但是玫兰妮的声音比谁都响。
“姑妈没生病身体可还好？”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坦，感谢上帝。”彼得回答说，然后严厉地看一眼玫兰妮。“不过我对小姐你很生气。”
“怎么，彼得大叔？”
“佩蒂小姐不是给你们写过信，叫你们回去？我看见她边写边哭，可你们总是回信说这个农场事情太忙回不去！你们怎能把佩蒂小姐一个人丢开不管，让她担惊受怕？你们很清楚她从没一个人生活过，从梅肯回来后就一直挪着两只小脚走来走去。她叫我来老实告诉你们，她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把她给抛弃了。”
“好，别说了！”黑妈妈尖刻地说，在旁边听人家把塔拉叫做农场，她便再也按捺不住了。毫无疑问的，一个生长在城里的黑人弄不清农场和庄园的区别。“难道就塔拉没有困难的时候，就不需要斯佳丽小姐和玫兰妮小姐，而且需要得厉害？佩蒂小姐要是真的需要，怎么没去请求她哥哥帮助？”
彼得大叔狠狠地瞪了黑妈妈一眼。
“我们已经多年不跟享利先生打交道了，何况我们现在已老得走不动了。可怜的佩蒂小姐单独住在亚特兰大。她的朋友半数都死了，另一半住在梅肯，加上现在到处都是北方佬和新放出来的坏人。”
“黑老头儿，你怎么了？”黑妈妈咧着嘴问：“难道你老得连自己的女主人也保护不好了？”
彼得大叔深感受了侮辱。“老了！我老了？不，我还能跟往常一样保护佩蒂小姐。逃难时不是我一路护送她到梅肯？北方佬打到梅肯时，她吓得整天晕过去，不是我保护着她？不是我弄到了这匹老马把她带回亚特兰大，并且一路保护着她和她爸的银器？”他挺着身子站得笔直，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我不要谈什么保护。我谈的是态度如何。”
“谁的态度？”
“我谈的是有些人采取的态度！放任佩蒂小姐独个儿住在亚特兰大那里！如今她一个人多害怕，她的亲人却拒绝了回去陪伴她，佩蒂小姐她还是个孩子！”
大家听到这里，不由地笑了，最后由于笑得支持不住，索性一起坐到了台阶上。好一会玫兰妮才把欢乐的眼泪拭掉，开口说话。
“我对不起笑了你了，请饶恕我，可怜的彼得大叔！斯佳丽小姐和我目前还回不去。也许九月间收过棉花以后我能走成。佩蒂姑妈就是要你跑一趟把我们带回去？”
被她这样一问，彼得下巴立即耷拉下来，那张皱巴巴的黑脸上也露出又抱歉又狼狈的神情。“我说过我已经老了，玫兰妮小姐，我一时间干脆忘了她打发我干什么来了，可那是很重要的。我给你带了封信来。佩蒂小姐不信任邮局或任何别的人，专门叫我来送。”
“一封信？给我？谁的？”
“佩蒂小姐对我说，要轻轻地告诉玫兰妮小姐。”
玫兰妮一只手放在胸口从台阶上站起身来。“阿希礼！阿希礼！他死了！”
“没有，小姐！”彼得叫嚷着，他的声音提高到了嘶喊的地步，一面在破上衣胸前的口袋里摸索。“这就是他寄来的信。他活着，他快要回来了......我的上帝！搀住她，黑妈妈！”
黑妈妈怒气冲冲地吼着，一面赶紧扶住玫兰妮瘫软的身子不让她倒下。“你这个假正经的老笨蛋！还说轻轻地告诉她！你抱住她的脚，波克。杰拉尔德先生，你托住她的头。咱们把她抬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去。"
除斯佳丽以外，所有的人都围着晕倒的玫兰妮手忙脚乱，七嘴八舌地大声嚷嚷，有的跑去打水，有的跑去拿枕头，一时间斯佳丽和彼得大叔两人给留在人行道上没人管了。
彼得像个受了母亲责骂的孩子似的，那张又老又黑的面孔显得十分可怜。他那庄严的神气已经彻底垮了。
原来彼得大叔主要是亲自来塔拉转交了一封阿希礼的信件——“我亲爱的爱人，我就要回到你的身边。”有个士兵传话说，他就在回家的路上，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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