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075 圣约所27_冤种玩家的人生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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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075 圣约所27

  正午的太阳逐渐偏移。

  外殿热烈的“水灵主题音乐节”也慢慢平静下来,然而真正的祭祀,才刚刚开场。

  半小时前,艾丽司祭在这无人的藏书室内再三确定过手中的资料、并做下决定后,她便很快找了个地方,将手里的资料重新隐藏起来,自己则匆匆离开了藏书室,向着圣殿中心的祭祀场而去。

  当然,易文君认为艾丽司祭肯定是想过要销毁这份资料的,但如今并不是销毁资料的好时机,甚至就连电影里经典的销毁资料的办法——如绞碎后冲下水道——在这样一座充满了水灵使徒的圣殿内也远算不上保险。

  所以两相权衡下,赶时间的艾丽司祭到底还是将这份资料又放回原处。

  艾丽司祭或许是认为,这份资料曾经在人来人往的藏书室里隐藏了一年都没有被人发现端倪,那么接下来它在这里继续藏个几年甚至几十年,或许应该也不是问题?

  ——或许如此。

  前提是没有易文君的存在。

  于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易文君,几乎在艾丽司祭离开的下一秒就毫不客气地来到书架前,将这本资料抽取出来,站在藏书室窗边的轻纱后,一边看着艾丽司祭激动又兴奋地向圣庙中央的祭祀场地赶去,一边翻动着手上的资料,与艾丽司祭等待着同一个时间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山下温斯特小镇上空的黑暗越来越浓重时,这座帕瓦阿彻罗斯圣殿也终于一年一度的最重要的时刻——祈雨祭,也终于开始了。

  骤然失去了作为祈雨祭核心之一的娜拉司祭后,这座圣庙的高级司祭或许有过震怒,而负责排练这场祭祀舞的舞司祭也可能有过慌乱。

  但也不知道是这场祭祀舞蹈的人员储备本就足量,还是有人被赶鸭子上架了,只见很快的,这场有关祈雨的祭祀舞蹈按时演出,登上舞台,其中自然也包括原本的舞蹈司祭,艾丽。

  锵——

  极具异域特色的琴声响起,一声一声,竟如同金铁交击

  紧接着,悠长的歌声如从远山传来,用晦涩的语言,述说着那个久远的故事。

  高高的藏书室中,易文君站在窗边,向下凝望。

  只见她的视线尽头,一队舞司祭随着歌声从台下缓步而出,在台上站定,脚步稳如生根磐石,手却柔如风拂花开。

  “诚挚地赞美您,万海江流的主人……”

  “当您身披圣衣从雪山而来时,您拯救了我们的所有……”

  歌声中,台上的司祭们脚步轻移,身姿变幻间竟如同端坐神庙的神像般,宝相庄严。

  她们身上的衣裙是深深浅浅的白与深深浅浅的蓝,而当她们伫立站定或挥手轻舞时,那几乎让人热泪盈眶的神圣之感,仿佛她们真是那位从雪山而来拯救人间的远古巨人。

  但,与此同时,易文君目光向祭祀场外围的看台上、那些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群处移动了过去。

  她清楚地看到,一个原本也沉浸在这样的神圣之中的执事,似乎突然感到了什么,从口袋接通电话,紧接着,她露出震惊神色,再顾不得这一刻的神圣与祭祀,手上捧着手机,匆匆向看台上的某人走去。

  是的,为了这场神圣的祭祀、为了保持祭祀者虔诚的信念,在祭祀的前后两天里,这座圣山上下都是不允许对外通讯的,就连通讯信号都被工具彻底屏蔽。

  可总有些人是例外——

  比如说从数千年前就如同山一样压在众人头上的王室成员。

  她们手上使用的通讯设备,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屏蔽。所以当温斯特小镇出事后,警方在联系不上圣殿人员、无法请求圣殿的就近支援时,选择联系参加祈雨祭的王室成员,拜托王室成员通知圣殿,这才是正确选择。

  ——看来看过录像的南希警官,在“王室远亲卡洛琳跟邪神使徒西里尔离开后生死不知”的压力下,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易文君收回目光,继续凝望场上的祈雨祭祀。

  此刻,舒缓悠扬的歌声结束了,台下如玉石叮咚的琴声一转,变得铮铮作响,而后急促的鼓点进入,如同点燃的战火。

  台上的祭祀舞者也蓦地姿态一变,从充满神圣慈悲的圣者化作了暴怒的审判之神。

  “您击碎了黑暗的头颅,用愤怒将瘟疫淹没;您以慈悲救赎了我们,化作我们的庇护者……”

  “您生自天上,回于地下,流淌在我们的血液之中……”

  “慈悲是您,救赎是您,灾难因您消匿,罪恶由您淹没……”

  看台上,接过电话的王室成员原本不悦的脸色随着电话那边人的叙述飞快变化,最后蓦地站起身来,震惊向温斯特小镇的方向看去。

  但理所当然,除了重重的圣殿和神庙,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面露焦急,不再安然坐于原处,甚至还叫回了自己的执事,选择亲自走下看台,向着另一边高级司祭的方向匆匆走去,告知对方这个可怕消息。

  台上的祭祀有条不紊,台下却不知何时笼罩上了阴影。

  但唯有易文君知道的是,在同一时间,内殿某座水井的深处,一只沾着血痕与水痕的手伸出,用力扣紧井缘,艰难爬出后,踉跄着向神庙的方向走去。

  ——赫然是在易文君的感知中早应死去的娜拉司祭!

  易文君看着这一幕,在片刻的惊愕后,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祭祀台上,鼓点越来越激烈。

  司祭们化作了两方,在台上就如同当年在大地上交战的巨人与瘟疫一般,摆出了攻击的姿势,握紧拳头,身如张弓,注视着对方的目光杀气腾腾,用动作叙述着当年发生的故事。

  然而,变故猝不及防——

  就在鼓点声到达最高点时,随着敲鼓人的一声重击,易文君蓦地眼前一花,听到耳边响起轰然巨响!

  这样的可怕巨响,就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此刻相撞,又好像过去和未来在此刻重叠。

  而唯一见证这两个世界的撞击的人、唯一站在这两个世界的交界处的人,正是易文君!

  无形的伟力降临此刻,世界如同被人按下暂停键。

  易文君能够清楚看到自己正站在帕瓦阿彻罗斯圣殿的藏书室中,脚下是踉跄前行的娜拉司祭,远处是神圣庄严的祈雨祭祀,台下是焦急前行的王室成员,台后是恍有所觉的高级司祭。

  但与此同时,易文君还能看到更多更多。

  当易文君向前望时,时间便如同车轮滚滚向前。

  她看到王室成员通知了高级司祭后,祈雨祭祀曾一度暂停,所有人都紧张于温斯特小镇里骤然冒出的古老种们;

  她看到艾丽司祭挺身而出,义正辞严地要学着当年的水灵那样,舍身救世;

  她看到祈雨祭祀再度开始,但这一次的核心成员却变成了艾丽,而场地也变成了圣山上的河岸平地;

  她看到在一场近乎悲壮的祭祀之后,大雨倾盆而下,洗刷了人间的一切,也洗净了温斯特小镇里蔓延的黑暗与瘟疫,然而随着温斯特小镇中古老种的消失,本该作为祭品消失的艾丽司祭却依然立于河中,神色僵硬如石;

  她看到所有人都为了这场神圣的骤雨相拥而泣,看到温斯特小镇的人们在磅礴大雨中虔诚跪下,看到有人欢快地庆祝艾丽司祭得到了神眷却还能留在人间,看到艾丽司祭在安慰下的暴怒咆哮。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艾丽司祭的愤怒如此绝望,“根本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

  艾丽司祭想不明白。

  明明一切就如同计划的那样进行了,为什么她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但就在此刻,原本应该沉于井底的娜拉司祭的尸体,却从河流上游飘下。

  在所有人都为了娜拉司祭的死亡而震惊时,艾丽司祭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抱着头,发出了近乎癫狂的尖叫。

  “啊啊啊啊!!”

  画面在此刻定格,时间在此刻凝固。

  于是易文君又向后看去。

  她看到了一个多小时前,在她的提点下,找到设备播放了录像的南希警官对着录像中召唤黑暗的西里尔脸色大变;

  她看到数小时前,莉迪亚在南希警官指责下孩子气地甩着头表达不满,而就在莉迪亚漫不经心的一个转头时,她蓦地看到了什么,指着低头走过的珍妮·吉拉德迟疑发问,“南希警官……你看那个人……她是不是有点某个通缉犯?”

  她看到了数月前,麦克里迪城堡外的树林中,乔安娜露出笃定的笑,将杀人的刀塞到琼的手上,而后者在发出一声不知是鼓气还是绝望的咆哮后,一刀将安吉洛的头颅砍下,血液飞溅;

  她看到了一年前,乔安娜走进福克斯街的鬼屋后又飞快退出,指尖微微颤抖,脸上露出了好似发现了什么重要之事的震惊和兴奋;

  她看到了三年前,兰斯洛特在熊熊大火中醒来,震惊发现曾经庇护自己的家已经在古老种的包围下化作了地狱,于是他做出了抉择,在火焰中与古老种们同归于尽;

  她看到了五年前,倒在血泊中的希波戈尔看着眼瞳逐渐化作死灰的父亲,在生命中最后的时间里对谋害他们的古老种与西里尔发出诅咒,而被邪恶诱惑的西里尔则在恐惧中发现自己竟开始逐渐如尸体一般腐烂;

  她甚至看到了数年前,年幼而身形单薄的少年菲利克斯,站在数年后安吉洛死亡的地方,被他的亲生母亲亲手刺死,血液融入泥土,魂魄归于大地;

  她还看到在无尽循环的梦中,弗洛拉蓦然惊醒过来,明白了一切,做出选择,亲手刺死了作为灵魂黑蝶的菲利克斯。

  当抵达灵魂的终点时,这个少年如同走了极远极远的路,再也站立不住,在弗洛拉的怀中倒下。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他的神色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希望。

  一如他死亡的那一刻。

  “不要伤心,弗洛拉……”

  “从来都没有选择……一切都是既定的命运……这就是我的命运……”

  “我明白的……”

  他缓缓闭上眼,从死亡走向湮灭。

  ……

  一切的一切——

  那些人和那些事;

  那些过往与那些历史;

  那些隐藏的阴谋以及那些从未被人知晓过的真相;

  所有的秘密,在易文君眼中都失去了隐藏的意义;早已远去的过去与还未抵达的未来,同时展现在易文君的面前。

  她的目光洞悉了一切!

  于是,也正是在这样的时刻,一个声音在易文君耳畔轻轻响起:

  “你‘看’到了吗?”

  这是如当初月神狄阿索露娜一般的问题。

  “你‘看’到了什么?”

  但它却绝不属于狄阿索露娜的声音。

  易文君闭了闭眼,于是她的目光从无尽的历史和遥远的时间中收回。

  她微微转头,看向身后那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

  “我有没有‘看’到?我‘看’到了什么?”

  易文君反问。

  “关于这件事,你作为促成这一切的人,为什么不亲自站在我面前问我呢——”

  “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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